第八章 美人恩重,疗我郁结肝肠

  等景天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免不得被各方探问。大伙儿除了问几句健康,最关心的就是蜀山祖师爷附身之事。对于这事,景天自然知道那时绝不是什么蜀山祖师爷附身。他已问过,蜀山派开山祖师并不叫飞蓬。不过,经不住各方前辈真人先入为主,被他们七嘴八舌一说,到最后景天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是祖灵附身。

  待送走这些热情的前辈道友,就轮到自己的朋友们前来照顾。正当景天在屋内慢慢踱步养护精神,却忽见小花楹背后背一只大竹筐,慢慢走进屋来。少女娇小的身躯,和背后那只巨大的竹筐紧靠在一起,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楹妹妹?”景天莫名其妙,赶紧过来帮她卸下竹筐,一看里面装满了黄黄绿绿的药草。

  “这些是……”正当景天神色凝重地观看筐中草药,那小花楹已蹦蹦跳跳地跟他表功:“小天哥哥,花楹担心你的病情,这几天除了练字,就是去山中采草药。你看!这些都是花楹最喜欢吃的,相信哥哥吃了不仅治病,还能大补!”

  “你说什么?”正看得有点出神的景天忽然好像惊醒似的,盯着小花楹说道,“你是说,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是呀!”花楹羊脂白玉一般的小脸蛋上欢笑如花,“这些草藤花楹最喜欢吃了!我的珠子也很喜欢吃!”

  “……”景天闻言,哭笑不得,伸手从大竹筐中拈出一根还带着小黄花的细草茎,说道,“花楹啊,本来我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葫蔓藤,听你说喜欢吃,那我就知道它一定就是了!”

  “叫葫蔓藤吗?花楹不晓得呢,哥哥懂的东西真多!可是……”看看景天晦气的脸色,小花楹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不喜欢吃这个葫蔓藤吗?”

  “喜欢吃?!”景天郁闷道,“妹妹啊,我如果告诉你它另外一个名字,你就知道哥哥喜不喜欢吃了!”

  “叫什么呀?”

  “断肠草!”

  景天又接连从大竹筐中扒拉出各种毒草:“看看,这是马钱子,这是夹竹桃,这是川乌头,这是——哎呀,你真厉害,连狼毒花你都找到了!这些都是剧毒药草啊!妹妹啊,你天生异禀,吃这些跟吃糖豆差不多,哥哥可不成。若吃下去,就不是教你识字的师父,是尸体了!你——”

  景天还要说,却不防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本来连声埋怨的景天立即收声,手忙脚乱,赶紧哄她别哭。哄了一时也不见效果,这小女娃觉得自己辛苦了半天却差点害了哥哥,便十分伤心。她也有心听哥哥的劝,但泪水就是不听控制地止不住往下流。到最后,景天只得道:“妹妹啊,别哭了,你采来的毒草哥哥有大用呢!”

  “啊?是吗?哥哥不要哄我!”开口说话时,花楹的哭声就不自觉地变小了。

  “嘿!当然!”景天赶紧一本正经说道,“花楹啊,你趁这几天天晴,把这些毒草晒干,然后讨个捣药砵把它们碾成碎末,将来卖给唐家堡,他们专门用毒,听说到处高价收毒草呢!”

  “真的吗?”

  “当然咯,你小天哥哥从不骗人。嗯,等这些毒草卖来钱,哥哥就能天天给你买零嘴吃了!”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晒!”刚才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女娃顿时不哭了,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就笑容满面地立即动手往外背大竹筐。

  “哎,我还没说完呢!”景天伸手张嘴欲呼,谁知小花楹已背起大竹筐走出门外,转眼不见了。

  见此情景,景天只好悻悻地放下手,哀叹道:“本来还想让她给捶捶腰腿呢,却走得这么急!”

  此时景天还不知道,就因为他刚才这番话,之后几天里,蜀山弟子们都会奇怪地看到,在他们常来练剑的试剑坪上,向阳的地方总有一个明艳动人、媚丽入骨的少女,在翻晒各种可怕的毒草。

  好不容易打发走花楹,景天又开始慢慢踱步,暗运蜀山心法,凝神静气,试图补回刚才看到毒草所吃的惊吓。

  只是,还没安分一小会儿,却又有一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小天哥哥——”红发龙葵人还没进门,那一长声叫就先闯了进来,如同蘸了蜂蜜般甜腻。

  “你看!我给你找到什么?”红发龙葵手里举着一块扁平石头,颜色似青还白,大呼小叫地跑进来。

  “这是什么?半块瓦砾?”景天有点不满,“好歹也捡个整的!”

  “什么呀!你这死没良心的!”红发龙葵眼波流动,娇嗔地怪道,“这是我在蜀山爬上爬下,辛苦找到的秦代古玉呢。喏,给你压惊镇魂用!”

  “你说的……是真的?”景天接过龙葵递来的玉石,翻来覆去地看,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红发龙葵理直气壮,往景天面前挺了挺峰峦起伏的胸脯,笑嘻嘻地说道,“不会是你不识货吧?嘻嘻!”

  “那怎么可能!”景天的目光一不小心落在少女前胸,赶紧挪开,举起手中的玉石,仔细查看。

  一边查看,景天一边还有些走神。其实,对于红发龙葵这个佻达的动作,景天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她简直是在慷他人之慨!还有一点景天也觉得挺神奇,当龙葵变回文静版冰蓝发少女时,他觉得她的胸部并不如何突出,只如雨笼春山,一抹圆润,朦朦胧胧,似有还无;但变成热烈的红发龙葵时,那对椒乳就好似雪原上怒放的红梅,饱满突兀,一枝独秀。偶尔目光一扫,略作比较,大小似乎也差不多。

  为什么女孩儿那处会有如此不同的变化?这个问题,就和那些难懂的道家经典一样,成了少年景天难解的谜题。

  瞎琢磨了一会儿,他又把注意力收回到手里的玉石。

  “不错,不错!”景天满口称赞,“恐怕还真是秦朝的。龙葵,没想到你还会寻古董啊!”

  “那是!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可不准小看我、欺负我!”红发龙葵得意洋洋,不过说此话时,特地在“不准小看我、欺负我”上,加重了语气。

  “当然,当然!不过呢,你也知道,前些天我吃那场惊吓可不小,要想完全压惊,我觉得最好是商周的才好。”

  “是嘛……”红发龙葵有点迟疑。

  “别听他瞎说!”

  “是谁?是谁?是谁坏我的好事!”景天气急败坏,一转头,却正看见唐雪见捧了个瓷碗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