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广陵散绝留长叹侠士刀传发浩歌(第3/7页)

陈石星见他面色灰败,嘴唇似在微微开阖,吃了一惊,叫道:“云大侠,你想说什么?我听不见!”云浩喉头作响,却没声音。

迷茫中忽听得琴声又起。

原来是陈石星给他吓得慌了,于是第三次给他弹奏那半阕广陵散。陈石星心里想道:“我不会给他治病,只盼这琴音能够助他好转了。”云浩混乱的心情在美妙的琴声中渐渐平静,陈石星见他面色有了一丝红润,没有刚才那样难看了,这才放下心上的石头。

弹罢了琴,陈石星又把耳朵凑近他的唇边,说道:“云大侠,你好了点吗?你刚才想说什么?”云浩定下心神,暗自想道:“好在我还没死,这件事情终须有水落石出之时!”

“我的那口宝刀,不知有没有失落潭中?”云浩终于又再说得出话了,声音也响亮一些了。

他本来想问那两页张丹枫手抄给他的剑谱的,但想起如此一问,只怕这少年误会自己是怀疑他的爷爷,他岂能伤害一个纯真的大孩子的心灵?陈石星拍拍脑袋,笑道:“对啦,你瞧我多糊涂,我早应该告诉你了,你的衣物都在这儿,我拿给你看,看看有什么东西失掉。”

“这是你的宝刀,请你原谅,我忍不住好奇心,曾经抽出来看过你的宝刀,真是锋利,我试一试用它来劈石头,石头一劈就当中分开!”

陈石星接着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来给云浩看,说道:“这是你那天身上穿的衣裳,我给你洗干净的,你现在穿的衣裳是我爷爷的,你不介意吧。这几锭银子也没失掉。”陈石星把他的衣物给他看过,重新包好。剑谱呢?云浩见他迟迟没有提到,不由得着急起来了。正在他疑虑纠结之际,陈石星最后笑道:“还有一个盒子藏在你的枕头底下,爷爷碰也不许我碰它一下,我可不敢擅自偷看了。”说罢在枕头底下拿出那个盒子,问道:“你要不要我打开来给你看看?”

云浩松了口气,说道:“好的。不过这盒子不能胡乱打开,须得我教你才行。你把盒子平放几上,拇指按着盒盖,左转三下,右转两下,迅即退后三步。”

陈石星依法施为,只听得“喀嚓”一声响,盒盖突然弹开,里面伸出六把小刀,交叉穿插,组成一片刀网,替代了原来的盒盖。

陈石星伸伸舌头,“好厉害,幸亏我听爷爷的话,不敢偷偷打开来看,否则手指头非断不可。”

原来这盒子是张丹枫的天竺友人黑白摩诃两兄弟送给他的。张丹枫觉得好玩,保留下来。云浩离开石林之时,张丹枫就用这个盒子收藏剑谱,让他带走。

陈石星走近去看,只见金光灿然,有几十颗金豆压在一叠纸上。云浩说道:“你把金豆倒出来,另外藏好。然后把盒子翻转,在盒子的正中央用力弹它七下,不能多也不能少,那六柄小刀就会缩回去了。”陈石星弄好之后,笑道:“你这盒子可真好玩。”

云浩说道:“你喜欢我就送给你。还有,那些金豆送给你的爷爷。”陈石星怫然不悦,脸上的笑容登时收敛,说道:“云大侠,我和爷爷都是把你当作朋友,岂能望你报答?你,你这样做,这是看轻我的爷爷了。”

云浩连忙道歉,说道:“小兄弟,你别多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你们给我治病,只怕也要用点钱吧。”

陈石星道:“我爷爷用的药都是现成的,还有就是要每天弹琴给你听,这可也用不了花一文钱。”云浩说道:“你不要那就只请你先替我收藏。你把那几张纸拿出来给我看。”

盒子里藏有三张纸,一张是张丹枫画的剑峰藏宝图,另外两张是张丹枫手抄的无名剑法。

陈石星在云浩面前把那三张纸片一一打开,云浩的摺法是有特殊标记的,一看就知果然没有人动过。云浩笑道:“你看,这就是你爷爷所说的‘广陵剑’了,那两个魔头害我,就是为了此物。”

陈石星见云浩这样相信他,大为欢喜,说道:“云大侠,多谢你,你真的是把我当作朋友了。”又道:“原来你早已醒了,我和爷爷说的话你都听见啦。不过,‘广陵剑’这三个字可不能随便用,爷爷说的,他可不想你这剑谱成为广陵剑。”

云浩叫他摺好,放回盒中,仍然藏在枕头底下,说道:“你想做我的徒弟,是么?”

陈石星眼睛一亮,但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是我求你收我为徒,爷爷又要说我是挟恩图报了。”

云浩笑道:“是我求你做我的徒弟,好吗?”

陈石星想了一想,说道:“还是不好,我只是希望你把我当作朋友。”

云浩心头一动,得了一个主意,正想和他说。忽听得敲门声两快一慢,陈石星欢喜得跳起来道:“爷爷回来了!”

陈石星出去开门,云浩心里又喜又惊,“一柱擎天让他独自回来,我确是多疑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陈石星的声音似乎充满惊惶,失声叫道:“爷爷,你怎么啦?”云浩睁大眼睛,只见陈石星扶着爷爷,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陈琴翁脸色苍白,嘴角沁出血水。

陈琴翁道:“没什么,我在路上跌了一跤。”陈石星叫道:“爷爷,你骗我,你的脸色这样难看,恐怕是受了伤吧?”陈琴翁不答孙儿,向云浩看了一看,说道:“啊,云大侠似乎好得多了。”

陈石星道:“爷爷,我叫你欢喜。云大侠是好得多了,他已经有了知觉,也会说话啦!但爷爷,你——”

云浩吐出微弱的声音,“琴翁,救命之恩,不敢云报。那雷大侠也算得是我的朋友,不知他,他怎样对你?”他是武学的大行家,已知陈琴翁受了内伤,伤势如何,虽不知道,料想也不是轻。云浩心想:“不知他是不是在一柱擎天雷震岳家里受的伤?唉,雷震岳想来不至于下这毒手吧?恐怕多半还是路上受的伤,碰上了厉抗天的党羽了。”

陈琴翁替云浩把了把脉,吁了一口气,说道:“云大侠,你有望复原,我就放心了。不过,现在时机紧迫,你固然不宜多用气力说话,我也没有工夫和你多说。有件事情,我得立即交代孙儿!”

陈石星可还不知爷爷是受了重伤,惊疑不定,问道:“爷爷,究竟是出了些什么事情?”

陈琴翁吸了口气,说道:“星儿,你赶紧和云大侠躲进地窖,待会儿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出来!”

陈石星大吃一惊,说道:“爷爷,坏人要害你吗?爷爷,你不说明真相,我不离开你!”

陈琴翁厉声说道:“你这样快就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么?即使我死了,也要保全云大侠的性命。你若不听我的吩咐,我死了也不瞑目!再说,就是你在这里也帮不了我的忙,还不赶紧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