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块垒难平 伤心话故国狂歌当哭 失意走天涯(第3/5页)

冰川天女道:“你是谁?你怎知道我母亲的名字?”那老画工道:“奴仆名叫额都,三十年前,曾伺候过驸马、公主。”冰川天女“呵呀”一声叫了起来,道:“原来是额都公公,想不到我有这个缘分见你,失敬了!”盈盈起立,裣衽一拜,护法弟子看得呆了。哪想得到活佛的贵宾,佩有贝叶灵符的女护法,竟然对这样一个穷愁潦倒的老画工恭敬施礼。

法王也大出意外,耸然动容,忙叫弟子给老画工设座,笑道:“原来你们是旧相识,当真意料不到。”冰川天女道:“不,我如今才是第一次和额都公公见面。”法王一诧,只听得冰川天女续道:“额都公公是教我母亲画画的师傅,母亲生前,时时和我谈他的画。他是尼泊尔的第一画师,我的冰宫中还藏有许多幅他画的画。”法王合十说道:“异国相逢,两代相见,真是缘法。”

冰川天女浮起一片怜悯之情,问道:“额都公公不在皇宫安享晚年清福,却跋涉关山,远适异国,这是为何?”额都捋捋斑白的胡子,缓缓说道:“就为的等你到这儿来召见我。我本来以为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谁知现在就给我等着了。多谢我佛慈悲,尼泊尔有救了。”

冰川天女道:“你慢慢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额都道:“尼泊尔前任的国王,是你母亲的堂兄,在国中横征暴敛,大失民心;在国外穷兵黩武,结怨四邻,你知道吗?”冰川天女道:“母亲生前曾和我说起,她曾托人劝过堂兄。也因此我母亲发誓不再回尼泊尔。嗯,你怎称他做前王?”

额都啜了一口清茶,叹气说道:“他死前一年,就是抢夺金本巴瓶的那一年,因为和邻邦开仗,受了箭伤,回到宫中,没有多久就死了。他的儿子继位,比父亲更为暴虐,弄到民怨沸腾。老一辈的都想念起你的母亲华玉公主来,说这王位本来应当是你的母亲的,假若当年你母亲继承大宝,尼泊尔就不至弄成今日的样子了。人人都盼望华玉公主和驸马能够回来。”冰川天女也叹口气,道:“我的母亲已死了十多年啦。”额都道:“这消息我是知道的,可是国人还未知道,他们焚香祷告,总是盼望你的母亲回来。”

冰川天女咽了眼泪,道:“你怎知道我母亲去世的消息?”额都道:“前王曾派遣国师到西藏来探听华玉公主的消息。听说他曾见过你面。”冰川天女点点头道:“不错,那红衣番僧两上冰宫,被我驱逐下山的。后来他在抢夺金本巴瓶的事件中也丧了命了。”额都道:“他虽死了,可是他对前王所说的话,却种下一个大祸根!”

冰川天女奇道:“他和国王说了些什么话来?”额都道:“他说他见到了人世无双的绝色仙子,那说的就是你了。”冰川天女杏脸泛红,道:“这妖僧可恶,我当时真不该放他活着回去。”额都续道:“他又说你的武功高强之极,连手下的一群侍女,也都是个个了得。若然你们肯诚心协助国王,尼泊尔定可称雄。只是据他看来,你实无意回国,但人事难料,你们对皇室既不忠心,留下来便是祸患,所以他劝国王选拔高手去暗杀你。”冰川天女冷笑道:“我倒不惧。”额都道:“前王听了他的说法,虽然对你甚不放心,但那时刚是他在西藏挫败之后,又和四邻结怨。国家多事,急切之间也选不到高手,听说你无意回来,也就算了。”

冰川天女道:“那还有什么事呢?”额都道:“他面见国王禀报之时,太子侍候在旁,我那时以宫中画师的身份,恰巧也在旁边。太子听到世间有这样绝色的女子,当时就留了心。即位之后,他两年来没立皇后,原来他是虚席以待。”冰川天女“啐”了一口道:“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额都道:“可是他不知道你的心意,一直都是痴心妄想。这两年来,他请了不少阿拉伯和欧洲的高手武士,又训练了一个登山兵团,准备开到西藏来,迎接你回去。”冰川天女道:“千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就是派十万人来,我也不会为他所动。”额都道:“他以战争作威胁,他料想福康安和藏王不会为你一人而轻启战端。他亲自带兵来迎接你,你纵不愿,西藏也不敢再留你居停。”冰川天女又气又愤,料不到自己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额都续道:“我以前得你母亲厚待,恩义难忘,国人又都想念你们,所以我不惜抛弃了皇宫画师的位置,跋涉关山,来到西藏。我年老力衰,冰峰是上不了的,恰巧白教喇嘛宫要人作壁画,我便应征来了。你母亲一生礼佛,我料你也许会到喇嘛宫中参拜,所以便画了那幅画,希望你能见到,果然我佛慈悲,竟不须我多费时日久等。”

冰川天女明白了原委,道:“多谢你不辞劳苦,将信息带给我。”额都道:“我来见你,还带来了我自己的心意和国人的愿望。”冰川天女道:“愿听教言,公公你说。”额都道:“你若有本领杀他,那么你便回去,杀他自立。国人都拥护你。即算你不能杀他,回国之后,振臂一呼,国人也会拥护你推翻暴君,立你为王。这王位本来是你母亲的,由你继承,名正言顺。”冰川天女微微笑道:“我哪有心思做国王?若不是冰峰倒塌,连尘世的麻烦我也不愿招惹。我本来就打算今生今世,永隐冰宫的啊!”额都道:“若你不欲为王,那就快远走高飞,因为恐怕国王不日就要带兵来了!”

冰川天女道:“你怎么知道?”额都道:“俄马登早就请他发兵,他乘此时机,正好作一石两鸟之计。”冰川天女心中烦闷,思如潮涌,久久不言。尼泊尔是她母亲的国家,中国是她父亲的国家。她爱这两个国家的心情,就如同爱她自己的父母一般,难分轩轾。她怎忍见自己的表兄带尼泊尔兵来向中国挑衅?她又怎忍见自己的母国在暴君统治之下民不聊生?可是若然自己真的听额都之计,回国去干预政事,那又将惹起多大的风波与麻烦?那又岂是她孤高绝俗的性情所堪忍受?

外面护法弟子进来报道:法王的仪仗已经准备停当了。冰川天女道:“额都公公,多谢你一番好意。你暂时在这儿住下,待尼泊尔太平之后,你再回家。”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决定。但在额都听来,好像冰川天女已有使得尼泊尔太平的方法,于是心满意足地施礼退下。冰川天女也就和法王一道赶往土司的城堡去了。

陈天宇与幽萍两人在石塔的静室里受到围攻,正在吃紧。陈天宇展开冰川剑法,拼命抵挡印度苦行僧的竹杖金盂,仍被他迫得步步后退。幽萍仗剑守护班禅活佛的代表,这时也已与苦行僧的师侄德鲁奇交上了手。另外还有两个西藏武士,那是俄马登的手下。幽萍勉强敌得住德鲁奇,再添上两个敌人,立刻险象环生。俄马登的手下目的在于班禅的代表,迫退了幽萍,立刻上去捉人。幽萍大急,扬手飞出两枚冰魄神弹,两个武士未曾碰到过这种奇怪的暗器,给冰弹中了穴道,登时血液冷凝,手脚麻木,吓得慌忙窜出,赶紧去找烈酒御寒。幽萍大喜,又用冰魄神弹去打德鲁奇,德鲁奇功力较高,把软鞭使得呼呼风响,冰弹打不中他的穴道,虽然被寒气侵袭,冷得牙关打战,却也还能够挺住。至于那个苦行僧,却连寒噤也不打一个,冰弹未近身就被他扬袖拂开,他仍然紧紧追击着陈天宇,半点也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