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心事迷茫(第4/7页)

萧夫人暗自思量:“暂且答应下来,当真到了迫不得已之时,说不得我也只好出手了。”主意打定,于是笑道:“这样说我倒要盼望那姓连的别这样快来了,最好他在一年半载之后才来,你可以多住一些时候。”

缪长风道:“我担心的就是等不着他们,因为我恐怕只能在这里逗留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走之后他们才来,那就要连累你们了。因此,我又为你们想好了一个主意。”

萧夫人笑道:“我只知道你的武功超卓,却原来还是个很会出主意的小诸葛呢。”

缪长风道:“大嫂你别见怪,我这个主意却是要委屈你们的。”说罢,拿出了几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说道:“这是十年前我从苗疆得来的人皮面具,制作十分精巧,轻柔软熟,且有弹性,可以张开来黏在脸上,决计不会给人看破。当时我为了好玩,搜罗了各式各样的十多张,送了一些给朋友,现在恰好还剩下四张,正好分给你们。如果我等不着他们,无法和他们在此作个了断,那么你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萧夫人道:“难为你给我们想得这么周到。”要知她和云紫萝、邵紫薇、萧月仙四人都是和连甘沛见过面的,尤其是她,在江湖上熟人更多,若然要远走他方避祸的话,当然最好是不要让人识破她的本来面目。

缪长风笑道:“戴上这个面具,包保熟人也认不出你们。只是有一样可得请你们原谅,这几张面具的主人,生前都是丑女。”

萧夫人笑道:“我都是鸡皮鹤发的老妇人了,容貌的好丑还会放在心上么?只是我这甥女花容月貌,要她变成个母夜叉,却确实是有点委屈了。”

云紫萝道:“我只怕戴上这种人皮面具,难免会感到恶心。”

缪长风道:“当然能够不用,那是最好。但有备无患,留下来也是好的。”云紫萝听得他这样说,只好接过一张人皮面具,多谢他的礼物。

缪长风道:“令嫒和邵姑娘怎么不见?”萧夫人道:“想必是到外面玩耍去了,待我叫她们回来。”

缪长风道:“让我叫她们吧,她们会听得出我的龙吟功的。”说罢一声长啸,果然是宛若龙吟,震得萧夫人都感觉耳鼓有点嗡嗡作响。云紫萝那日在湖上听过他的龙吟功,不以为异。萧夫人不禁暗暗佩服,心里想到:“怪不得叔度赞他天生异禀,是个不出世的武学奇材,他今年不过四十岁,但只凭他这分内功造诣,已是远远在我之上。”

过了一会,邵紫薇和萧月仙飞跑回来。萧月仙道:“我和薇姐在后山练剑,不知道是缪叔叔来了。妈,你也不早点叫我们。”邵紫薇没有见着陈光世,却有点失望。

缪长风笑道:“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我还有点儿害怕你们不欢迎我呢。”当下将陈天宇父子赴泰山之会的事情,说给她们知道。

邵紫薇给他说中心事,面上一红,说道:“缪叔叔真会说笑,我们练习剑术,正是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位大行家来指教呢。”

缪长风笑道:“大行家就在你们自己家里,何用外求?”

云紫萝道:“缪先生太客气了,我也正想请你指点几招剑法呢。”

萧夫人巴不得他们接近,跟着说道:“对啦,紫萝家传的蹑云剑法,外人是很少知道的。你一见就说得出它的名字,我也有点奇怪呢。怪不得人家说你武学广博,果然名不虚传。你不要客气了,看在我的分上,你也该指点指点她们才是。”

缪长风道:“大嫂,你又给我脸上贴金了。蹑云剑法的奥秘,我只是一知半解,云姑娘却是衣钵真传,当真要说到指点二字,那可得颠倒过来说才对。”

萧月仙噗嗤一笑,说道:“缪叔叔,你一向都很爽快,从未见过你这样罗里罗唆的说客套话的。好啦,你们都不要客气了,不用指点二字,大家切磋好啦。你们切磋剑法,我也好沾光。”

第二天缪长风果然和她们到梅林练习剑术,邵紫薇道:“缪叔叔,你没有带剑,却怎么练?暂且用我这一把如何?”

缪长风微笑道:“不用。”随手折下一株树枝,说道:“云姑娘,请你展开蹑云剑法,尽管向我刺来,不必顾忌。”

云紫萝知他武功超卓,倒不怕误伤了他,只是心里想道:“我这把剑虽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但这树枝却是一削就断的,难道他还能够总不让我碰着不成?”

缪长风说了一个“请”字,树枝轻轻一挥,使了一招普通的“请手式”,云紫萝恐怕一交手就削断他的树枝,于他面子不大好看,当下采取避实击虚的战术,剑尖一颤,避开他的树枝,刷的一剑,刺向他膝盖的“环跳穴”。

哪知缪长风这株树枝竟是活似灵蛇,吞吐腾挪,变化莫测,云紫萝一剑刺空,他的树枝已是突然从云紫萝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学武之人,抵御敌人的进攻乃是出于本能,急切间云紫萝无暇思索,立即回剑一圈,还招反击。

缪长风赞了一个“好”字,霎那间身形步换,树枝没有给她碰着,又是从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了。

云紫萝识得这是武当派的招数,名为“星汉浮槎”,这是上刺咽喉,斜削双目的凌厉绝招,不敢怠慢,连忙以蹑云剑法的“移星摘斗”一招化解。不料缪长风的树枝倏地中途一变,看似“星汉浮槎”,其实却不是“星汉浮槎”,只听得“嗤”的一声,云紫萝的衣袖已是给他的树枝拂着。云紫萝面上一红,连退三步,说道:“缪先生剑术果然神妙非凡,我输了招了。”

缪长风笑道:“这是你还有顾忌之故,并非真的输招。再来,再来!”

再度试招,云紫萝哪里还敢轻视他手中的“树剑”,顾忌一消,把蹑云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缪长风亦是不禁暗暗佩服,心里想道:“蹑云剑法传到她的手上,似乎又多了许多变化,其中精微之处,我以前想都没有想到。嗯,像她这样能够把剑法推陈出新的聪明女子,在须眉之中也不多见!”

缪长风眼中的云紫萝是如此,云紫萝眼中的缪长风更是令她心折,感到他的剑法难以捉摸了。只见他所出的招数,时而少林,时而武当,时而峨嵋,时而崆峒,各家各派的剑法纷然杂陈,奇招妙着,层出不穷,但每招每式,尽管是脱胎自各大门派,却又都有别出心裁之处,或大同而小异,或大异而小同。

转眼过了三五十招,缪长风的一株树枝使得虎虎风生,矫若游龙,虽是柔枝,劲道不亚刀剑。由于他的每一招都是制敌机先,攻敌之所必救,云紫萝被迫转为防御,拆了三五十招,仍然未能削着他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