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无意发藏书 坐行梦梦有心求伴侣 误会重重(第2/6页)

冯琳虽然看不明白,但却因此有所触发。心想:自己对幼年之事,每每想不起来,问那些叔伯,也是语焉不详,而且各人所言,颇有差异,莫非自己也患有这种“离魂”的怪症。这样看来,这本书倒大有用处呢!随手翻阅下去,翻到最末一页,忽见有几行字写道:“字谕羹尧徒儿:此书乃你傅祖师一生心血,你当珍而藏之,并凭此书为据,接掌无极派门户,钟万堂。”原来钟万堂生前,耗尽心血,把年羹尧训练成文武全材,本意就是想他继承无极派的衣钵,不过因为年羹尧还未长大成人(钟死时年羹尧方十四岁),所以没有将这本书传给他。钟万堂为了预防给仇家突然所害,在书后留下那几行字,原有当作遗嘱的用意。后来钟万堂果真被双魔所害,临死之时,发现年羹尧竟是个心术极坏,背师叛道之人,这本书的藏处,也就没有告诉他了。

冯琳看了这几行字后,才知道钟万堂是年羹尧的师父,不觉将一些事情联想起来,想道:这钟万堂不知是什么人,但他铁匣中的飞刀和我所用的一模一样,想必和我有点关联的了。但听那两个偷书贼所言,钟万堂此人已经死去,看来只好问年羹尧了。这一晚,冯琳对卷痴思,想到深夜,直到年羹尧来了,她才惊起。

年羹尧推门进去,忽见冯琳坐在房中,正在推开一本书,怔了一怔,笑道:“这么晚了,你还未睡吗?看的是什么书呀?”冯琳突然想起,这本书是钟万堂留给年羹尧的,若然给他看见,岂不是要送回给他?冯琳心中不舍,年羹尧伸过头来,冯琳将书一卷,放入怀中,道:“你这人真是,进来也不先叫一声。”冯琳浅笑轻颦,年羹尧看得痴了。问道:“你的伤全好了吗?”冯琳愕然不语,道:“你说什么?”年羹尧道:“你的功夫俊极了,比以前高明得多啦……”冯琳凛然一惊,心道:莫非他已知我得了这本宝书,年羹尧续道:“八臂神魔的毒爪厉害非常,你服了解药之后半个时辰就行动如常,真真难得!看你现在的面色,简直像没事人一样。”冯琳奇道:“我几时受伤了?”年羹尧笑道:“你这小淘气,和我开什么玩笑。你不想见双魔,我已把他们支开了。”冯琳莫名其妙,道:“你到底说些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年羹尧道:“你今日午间和谁打架来了?”冯琳奇道:“我来了大半年,未曾出过园子,几时和人打架来了?”年羹尧见她神情,不似说笑,不禁大奇,再追问道:“你今日整整一日都在这房子里吗?”冯琳道:“我骗你做什么?”年羹尧睁大了眼,道:“我今日分明见着你嘛!”冯琳见他怪样,噗嗤一笑,道:“你见着鬼啦!”停了一停,忽道:“别说这些鬼话啦。我问你,钟万堂是你的师父,是吗?”年羹尧双眼一翻,道:“唔,怎么样?”冯琳突然把手一扬,一柄飞刀向年羹尧迎面飞去。

年羹尧大吃一惊,伸手把飞刀接着,喝道:“你干什么?”冯琳嘻嘻笑道:“你接飞刀的手法和我一样。”年羹尧心道:“我和你同出一师传授,怎会不一样。”说道:“原来你是试我来了。”冯琳道:“那日我瞧不清楚你的手法,所以再试一次。”年羹尧道:“你试这个干嘛?”冯琳手托香腮,盯着年羹尧眼睛,又笑道:“你这个园子我好像来过似的?”年羹尧心中一跳,冯琳又道:“我和你好像也是以前相识似的?怎么他们一点也不告诉我呢?”年羹尧本性多疑,心念一动,想道:“这个野丫头精灵极了,她以前的说话不可全信。若然她不是和皇上闹翻,而是皇上派来试探我的,那可糟了。”冯琳见年羹尧眼珠转来转去,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啊?”年羹尧道:“你怎会知道我师父的名字?”这回轮到冯琳一怔,一时间答不出话来。冯琳舍不得那本书,势不能说是从那本书上钟万堂所留的遗言知道的。年羹尧把她尴尬的神情看在眼内,越发起疑。想道:“若不是皇府的人告诉她,就是江湖上的人物告诉她了。她逃了出来已近一年,不知和什么人物来往,这层也不可不防。”冯琳眉头一皱,笑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多疑,你年大将军声名显赫,你的事情,自然很多人知道的了。”年羹尧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冯琳道:“我是听路人闲谈知道的。怎知那些人名字?”冯琳自以为这番话说得很为得体,殊不知又触了年羹尧之忌,年羹尧从钟万堂习技,其事甚秘,路人怎会知道。年羹尧哈哈一笑,道:“你几时学会骗人的?”冯琳道:“谁骗你啊?我问你的话你理也不理,却反过来盘问我,哼,我不和你好了!”年羹尧给她一逗,心痒痒的,拿不准她这天真无邪的神情是否假装,道:“好,你坐下来,我问你,你的飞刀是谁教的?”冯琳道:“是韩重山伯伯教的。”年羹尧摇摇头:“不是!”冯琳道:“那么是谁教的?”年羹尧正想说话,忽听得外面似有声响,急嘘声说道:“快躲起来,待我看是谁来了?”冯琳扮了一个鬼脸,躲到床后,年羹尧打开书房房门一瞧,忽见了因手提禅杖,大踏步走来。

原来了因和董巨川铩羽而归之后,听得年羹尧回了老家,了因等五人出宫之时,允祯曾有密旨,要他们暗中监视年羹尧。了因倚老卖老,素来不把年羹尧看在眼内,这时又恨年羹尧不等他们,和董巨川商量道:“小年要我们替他卖命,他却回家享福,咱们找他去。”董巨川城府甚深,笑道:“他是三军主帅,我们没有他的召唤,又无紧要事情,怎好找他?”了因道:“告诉他,我们捉不到那个方今明,却碰着了那个野丫头,这些事情不紧要吗?”董巨川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小事。”了因双眼一翻,道:“好,你不去我去!我们领有皇上密旨,又非他的下属,怕他什么?”提了禅杖,连夜闯到陈留。

年羹尧见是了因,吃了一惊,问道:“宝国禅师,何以深夜到来?”了因张眼四望,道:“小年,你和谁说话?”年羹尧道:“我在房里读书,你听错了。”了因道:“这间房就是钟万堂以前住过的吗?”年羹尧道:“不错。”了因道:“雅致极了,好,我们进去坐坐。”不待年羹尧答话,径自推门进去。

年羹尧心中骂道:“你这秃驴,慢慢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心中愠怒,面上却是丝毫不露,陪笑说道:“禅师赏光,那好极了。”跟着了因进去。了因坐下来深深呼吸,笑道:“好香,像是小姐的闺房。”年羹尧道:“大师说笑了!”了因贼忒忒地四面张看,道:“绣花的枕头,大红的被褥,哦,小年,你回家秘密完婚,连我们也不告诉,该当何罪?”年羹尧道:“家母对我自小溺爱,我是独子,她怕我长不大,听一些三姑六婆的说话,把我当女儿看待,床铺被褥,都是女孩儿家用的,说这样可以化解灾殃,真真可笑极了。”那时民间风俗,把独子当女儿养大的非常之多。了因将信将疑,突然走到床前,轻摇床柱,年羹尧大吃一惊,了因笑道:“这张床也造得好精巧。我真想在这里睡一觉。”年羹尧本以为冯琳定被发现,哪知了因摇了几摇,帐后一点声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