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密室藏奸 将军露真相深宵喋血 君主费心机(第3/5页)

过了一阵,哈布陀面色仓皇,从地道中跳出,报道:“里面没人!”雍正忽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可不许对第三人说!见了年大将军,也要恭敬如常,决不能露出半点辞色!”雍正城府极深,此时心中虽已萌了要杀年羹尧之念,但西域未平,鱼壳未除,异己未锄,他绝不会就此和年羹尧决裂。

哈布陀一身冷汗,颤声说道:“奴才知道。”雍正挥手道:“快到外面搜索。我料小年也不敢这样大胆,敢和琳丫头一起偕逃。”哈布陀“喳”的一声,立即出门,片刻之后,警号大作!

年羹尧给冯琳迫得没法,听得警号声,心生一计,倏然跑出,看守李治的乃是车辟邪,正是年羹尧所收服的心腹武士,年羹尧朝东边一指,道:“那边报警,你快去帮手!”

车辟邪一走,冯琳跳了出来,年羹尧道:“你自己救。”冯琳道:“你乖乖的给我坐在那边太湖石上,别想打坏主意啦。待我出来叫你走你才许走。”提剑跳入房中。

雍正试了守宫砂之后,已知李治和冯琳并无关系,而且又想将他收服。所以对他并无虐待,连枷锁也未上,冯琳跳入房中,叫道:“机不可失,快随我逃!”

李治这两天恍如发了一场梦,万千疑问,塞满心胸,但此时此际,也容不得他发问,随着冯琳,穿窗跳出。

园中人影幢幢,纷向冯琳所住的地方跑去。冯琳跳到假山背后,对年羹尧笑道:“你可以走啦!”她对年羹尧的爱意,虽然如白云遭遇狂风,被年羹尧的一席话扫得干干净净。但到底还有一些朋友情分,所以也不想过分把他难为,只想凭自己的运气逃跑。

年羹尧伸出手来,道:“但愿你逃出虎口,咱们若是有缘,来生再相见吧!”冯琳心中一酸,伸手与他相握,年羹尧反手一拿她的脉门,突然一掌向她脑门击下。

原来年羹尧权衡利害,心想:她二人一定逃不脱,就算逃脱,她对自己情义已绝,留着也是祸殃。眼看她就要和李治冒险偕逃,心中一急,暗道:“与其让她负我,不如由我负她。而今出了地道,我一掌把她击死,谁敢疑是我杀?”他知冯琳武功不错,所以故意用说话激动她的心弦,趁她分心之际,突施杀手。

李治走在前头,见她与年羹尧有说有笑,惊疑不已,关心过甚,偶一回头,大惊叫道:“你做甚么?”反手一掌,将年羹尧手臂格开,右手剑挽了一个逆花,反身疾刺年羹尧胸胁,年羹尧身子一缩,拿着冯琳的手自然松开,转身便走。

这一来登时惊动了园中侍卫,立刻有人跑来,李治气呼呼的犹想追杀,冯琳急忙扯他躲入花树丛中,李治道,“这奸贼如此阴毒,真是人间少见!”冯琳避开李治眼光,低声说道:“不要理他,咱们快走!”心中羞愧之极!

年家花园甚大,假山树木,布局奇巧,不熟悉道路的人,走半天也未必走得出去,冯琳带着李治穿花绕石,借物障形,一路急走,忽听得天叶散人大叫道:“你们快来呀,守着左边的亭子和右边的假山,然后向中央搜索!”冯琳偷偷望出,只见年羹尧与天叶散人,站在太湖石上,把手指向自己藏身之地。冯琳暗中叫苦,心道:“他比我更熟园中道路,这却如何是好?”李治便想闯出,冯琳道:“且慢!”只见有十多人分三面包抄而来,冯琳心中盘算着:“他不仁我不义,谅那些人不敢伤我性命,我见了皇帝立刻揭破他的奸谋,然后自杀。”主意打定,反觉胸中泰然,只见那些侍卫三路包来,越来越近。冯琳牵着李治的手,只觉他的手心已在淌汗。

冯琳心道:“可怜的李治哥哥,他那日身陷重围,尚不畏死。而今手颤脚震,那决不会因为自身的安危,而是为我担心的了!”横了心肠,便想单身跳出,引开敌人。忽见那些侍卫三路穿插,从旁边不远之处走过,却没一人走近假山,不觉大奇!

原来不但冯琳与李治心惊,年羹尧更是心惊胆战。他也料想到冯琳若然被捕,一定会把他的作为抖露出来。这时他只有极力想法暗助他们逃脱,虽不得已,亦要为之!

年家花园,布局本极奇巧,假山花木把道路间得弯弯曲曲,一座假山,明明就在目前,可是要绕几个弯才走得到,又值时当午夜,月暗星稀,更难看得清楚。年羹尧指点道路,将那些侍卫都引到园子的中央,恰恰让冯琳避过。

冯琳松了口气,牵着李治从假山洞口穿出,蛇行兔伏,东闪西躲,过了一会,园门已经在望,冯琳对李治道:“前面是一片荷塘,一定要舟楫才能通过,此外别无通路。不过荷塘两边各系有数只莲船,塘中心有一块露出来的石头,这荷塘宽约十丈,塘中心的石头离两岸最近的那只莲船约三丈多,你瞧准了石头的位置,看我一打手势,你立刻跳出,跃上莲船,借石头为踏脚,飞过对岸。你瞧准了?”李治点了点头,冯琳一看对岸无人,打了一个手势,李治立刻依言跃过对岸。

岂知对岸有双魔埋伏,李治人在半空,脚未落地,萨天剌突从暗黝之处跃出,十爪齐伸,凭空掠起,向李治腿弯疾抓,要把他硬拉下来!

好个李治,临危不乱,人在空中,一剑刺下,萨天剌手掌一缩,李治身子下堕。岂知萨天剌擅长猫鹰扑击之技,离了地面,身子尚可伸屈自如,他手掌一缩一翻,避过剑锋,十指长甲一弹,蓦然搭上了李治肩头,两人一齐堕地。

李治骤然一痛,左肘一撞,摆脱敌人,刷刷两剑,还攻过去。萨天剌道,“哈,小贼,你还想逃?”进招再扑。萨天都大吼一声,从旁掩出,呼呼两掌,把李治震得身形不定,萨天剌又是一抓抓下!忽地眼睛一亮,冯琳也已跃过对岸,裙带风飘,箭一般飞射过来,萨天剌心中一震,一抓抓空,耳边只听得冯琳叫道:“萨伯伯,哈布陀他们都在对岸,你何苦定要拦截我们?”萨天剌略一迟疑,冯琳已拉了李治从他爪底掠出,萨天都一掌劈去,萨天剌小声道:“由她去吧。”冯琳李治的身法何等快疾,眨眼之间,已躲进花丛。

可是,园中侍卫闻得萨天都那声大吼,也已纷纷赶来,哈布陀的副手彭云应把守园门,首先来到。萨天剌任凭是怎样想暗护冯琳,也不敢隐瞒了!

彭云应问道:“那丫头已逃到了这里吗?”萨天剌道:“正是,她和那小贼一齐逃了。”彭云应道:“在哪个方向?”萨天剌道:“她两人十分溜滑,我与他们交手一招,已将那小贼抓伤,但还是给他们溜脱,黑夜中看不清楚,大约是走向那边。”胡乱一指。彭云应道,“好,大家小心搜索!他们插翼难飞!”发了两枝响箭,片刻之间,哈布陀与天叶散人首先赶到。冯琳心中一惊,这两人武功卓绝,而且这半边园子地方远不及荷塘那边之广,假山树木也远不及那边之多,包围圈渐渐紧缩,那是万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