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互斗权谋 将军悲失势自寻了断 长老儆凶徒(第5/7页)

年羹尧微微一笑,上前拍车辟邪的肩膊,道;“患难见人心,到底是你还有点情分!”不料车辟邪肩头一撞,把年羹尧撞得歪过一边,冷笑说道:“你这欺君犯上的罪人,谁对你有情分?你以为我今晚是来救你的吗?哈哈!老实告诉你吧,当今皇上说你太过可恶,要慢慢将你折磨,所以贬你来守城门,叫咱家来瞧你这‘大将军’的窘态。圣上明鉴万里,他早就料到你有许多仇人,怕那些人把你杀掉,倒便宜了你,所以又吩咐我等暗中防备,到紧要关头,才将那些人驱走。圣上说:天下最痛快之事,无过于看你所憎恶之人,在日暮途穷之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挣扎无望,呼救无门。你以为圣上不立即诛戮,是有所爱于你么?你当我车某人今日还要做你的奴仆么?哈哈!你也太不自量了!”年羹尧听了,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车辟邪冷嘲热讽,将年羹尧骂了一顿。年羹尧抑着怒火,反问他道:“辟邪,我待你不薄,你在我的帐下,不到三年,我就将你一直保荐到四品卫士,难道就没有一点香火之情么?”车辟邪嘴角一翘,做了个鄙屑的神态,道:“我做的是皇上的官,又不是做你的官,难道你要我谢你的恩典么?现在我已经是三品卫士啦,比你这守城门的小卒,最少要高出十几级,我不要你见面叩头,已经是对你很有情分了,你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年羹尧忽地哈哈一笑,道:“对极,对极!人向高处,水向低流,当机须立断,无毒不丈夫。是大英雄,便当如此,辟邪,不枉你在我帐下多年,你已经得了我的心法啦!”车辟邪怔了一怔,正想反唇相讥,忽听得又有夜行人的声响,慌忙跳过一边,躲入城楼暗角。

年羹尧淡淡一笑,道:“又是哪位朋友来了?年某只此一身,要报仇就快动手!”话犹未了,城墙上已跳上五人,为首的是少林寺的印宏和尚,后面的却是关东四侠。

年羹尧面色大变,只听得印宏和尚戟指骂道:“年羹尧你也有今日么?想我少林寺对你恩义如山,你却毒手暗害我的师尊,还带兵烧了嵩山少林寺的千年古刹,我问你,你的心肝是什么做的?”年羹尧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印宏继续骂道:“我的师尊本无大师曾传你武功,你将他杀了,我也几乎遭你害死,按说,我即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足解我心头之恨!但如今我却不想你速死,你的颈血也不值得污我戒刀,让你所效忠的皇帝,将你处死,更足今天下人称快。”年羹尧道:“那你来做什么?”印宏道:“一来要看你这位大将军今日的‘威风’,二来我要问你,昔日允祯所持的贝叶笺文,是不是假的?”年羹尧道:“是假的,怎么样?那是我仿本空大师的字迹写的,让你们少林寺永远有一个不能清洗的叛徒,也好给武林留个笑柄。”印宏道:“好哇,你如今始吐实了。”年羹尧脸上露出一丝奸笑,道:“你们少林寺知道了又怎样?你们少林寺还能奈何当今的皇上么?”他此际肯说实话,乃是因为已恨极雍正,因此故意出言挑拨,想少林寺的僧人去刺杀雍正。

印宏道:“好,今日我不杀你,但好歹也得在你身上留一些记号。”纵步上前,双指一伸,点向年羹尧双目,年羹尧一个“铁门闩”,将他来势化解,印宏道:“你还敢用少林的手法与我放对!”关东四侠中的陈元霸嚷道:“依我说,把他杀了痛快,印宏师兄,你若嫌便宜了他,待我用分筋错骨手来收拾了他吧!”四侠中陈元霸最为鲁莽,不待分说,一爪如钩,觑着年羹尧琵琶骨便抓!

玄风道长忽然叫道:“小心!”猛听得“蓬”的一声,一支蛇焰箭破空而来,就在陈元霸的头上炸开,陈元霸伏地一滚,几乎跌下城墙,只听得有人哈哈笑道,“圣上明鉴万里,果然有少林寺的遗孽和同党来了,你们向年羹尧寻仇,我们也正好张下罗网等君入瓮呢!”说话的是韩重山,他的师弟天叶散人则已截着了玄风的去路!

玄风一声大吼,长剑一翻,铁拐一扫,两手两般兵器,同时发出,天叶散人旋身一闪,呼呼两掌,将玄风震得身形不定,朗月禅师在葫芦里吸了一大口酒,一口酒浪,迎风喷出,却给掌风荡得四处飞溅,有如洒了半天酒雨。韩重山把手一扬,发出两般暗器,用回环钩来取柳先开,用铁莲子打陈元霸的穴道,柳先开号称“万里追风”,焉能给他打中,闪展腾挪,一连避了几次,可是那回环钩转折回翔,柳先开也破它不得。陈元霸轻功较逊,给铁莲子打着,幸他铜皮铁骨,虽然感到穴道上一阵疼痛,却是无事。

韩重山师兄弟的武功比关东四侠高出甚多,四侠中只有玄风敢硬接他们的招数,其他三人却近不了身。印宏叫道:“咱们要问的已经问了,何苦再在此地纠缠,不如走吧!”玄风疾刺数剑,掩护撤退,陈元霸先跳下城墙,朗月禅师喷了两口酒浪,也跟着印宏跳下,玄风使一招“举火燎天”,铁拐上撩,挡开了韩重山的辟云锄,跟着纵身下跳。天叶散人身形飞起,用“饥鹰扑兔”的手法,伸手便抓,猛听得头顶上一声呼啸,天叶散人急忙一个倒翻,硬把纵出去的身形撤了回来,冲天一拳,击敌下颚,却听得哈哈笑声,柳先开已从他的头顶掠过,飞下城墙。关东四侠,虽然不是顶儿尖儿的角色,却是各有独门武功,韩重山师兄弟竟然截他们不住。

天叶散人道声:“追!”与韩重山一同跃下,片刻之后,人声已杳。车辟邪又从城楼暗角处钻了出来。年羹尧道:“皇上痛恨少林遗孽,你为何不趁此立功?”车辟邪冷笑说道:“我还要看守你呢!”

年羹尧眉毛一扬,道:“多谢盛情!”忽然作出沉思之状,过了半晌,缓缓说道:“辟邪,我有一事与你商量。”车辟邪道:“你想我放你么?天下之大已无你容身之处了。你废话休提。”年羹尧道:“我岂会强你所难。我实告你,我有稀世的珍宝,想赠送与你。”车辟邪冷笑道:“你有这样好心?我对你何恩?你肯将稀世珍宝送我?”年羹尧道:“我不是白送你的。实不相瞒,我早料到有今日之祸,所以将小儿早已寄托在一个朋友家中,我迟早必死,家产定然抄没,小儿他日长大何以为生?所以想把价值连城的珠宝与你,凭你的良心,变价卖出之后,交回一半与我那位朋友,以便小儿他日得个温饱。”

车辟邪意动,想道:“我出京时,皇上已将年羹尧家属尽行收禁,独独不见他的儿子,皇上说要斩草除根,还叫我们暗中查访。年羹尧所说的料是实情。我不如假作答允,骗他将藏宝之处说了,那岂不是既可为皇上立功,又可得稀世珍宝。”便道:“这点小事,我车某还可作主。”年羹尧道:“真的?”车辟邪道:“于人无损,于己有利,何乐不为?请你将你那位朋友的地址说出来吧。”年羹尧道:“你这样说,我信你了,但隔墙有耳,珠宝也不便露眼,你附耳过来吧!”车辟邪果然走到年羹尧身前,侧耳倾听。不料年羹尧反手一拿,施展无极门的擒拿绝技,一把扣着他的脉门,车辟邪全身瘫痪,动弹不得,年羹尧骂道:“你这狗娘养的,居然敢来欺我!我岂能受你之气!我反正已犯了十八条大罪,再多犯一条,也不怎么。”骈指朝车辟邪胁下一戳,点了他的死穴,车辟邪惨叫一声,登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