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勇救佳人 巧施骗术追随义母 误坠奸谋(第4/15页)

高个子失了藤蛇鞭,换了他日常使用的兵器,一柄厚背斫山刀,已是退而复上,和那矮冬瓜联手对敌。他气不过被夺鞭,破口大骂。

少年把藤蛇鞭抖成无数圈圈,大圈圈、小圈圈、斜圈、正圈、圈里套圈,在高个子与矮冬瓜夹攻之下,仍是攻多守少。

齐漱玉虽然是在激战之中,但近在身旁的打斗她还是能够偷个空看几眼的,不禁心里大奇:“这少年的鞭法倒像比我所学的还要高明!据爷爷说,藤蛇鞭本来很少人会使,甚至知道它的来历的也没几个,怎的这少年随手夺来,就运用得如此纯熟,竟然比我还要高明!”

心念未已,只听得“当”的一声,原来是那高个子的厚背斫山刀被鞭圈套住,夺出了手,飞上半空跌下来了。

少年笑道:“这条鞭的确是件宝贝,你这脓包不会使用,怎能怪这宝贝?”笑声中挥鞭疾扫,高个子被他刷了两鞭,衣裳碎裂,胸膛都打出两道鞭痕,此时哪里还敢再骂,只有逃跑的份儿。

少年喝道:“回来!”断喝声中,藤蛇鞭已是圈着他的右腿,将他拉了回来。矮冬瓜见有机可乘,急于救助同伴,立即把双刀贴地滚斫,斩这少年双足。

哪知这少年动作极快,藤蛇鞭一卷一送,高个子给他摔倒地上,变成了一个人球,恰好滚到矮冬瓜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双刀。

矮冬瓜忙不迭收刀,愤然大骂:“小子,你忒也欺人太甚!”双刀并交左手,腾出右手,扶高个子站起。不料高个子竟是站立不稳,他才一松劲,只听得“咕咚”一声,高个子又跌倒了。原来这少年在松开藤蛇鞭之时,已是点了他膝盖的环跳穴。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的藤蛇鞭又已向矮冬瓜刷的扫来,眼睛却是对着那高个子发话:“你出言无状,须得对我娘亲叩头谢罪,我才能放你走!”说话之间,已是连环三招,把矮冬瓜逼得在地上翻滚。他顿了一顿,藤蛇鞭挥出,指着矮冬瓜道:“你也一样!”

矮冬瓜气怒交加,叫道:“小弟无能,大哥,你……”他是想请老大赶快摆脱与齐漱玉的缠斗,过来对付这个少年。话犹未了,场中已是突然起了变化。

那个书生打扮的“老大”并非不想过来,也并不是害怕这个少年,这个少年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也未必能够胜得过他的,他是害怕坐在那辆车上,一直尚未露面的那个妇人。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但已是想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了,由于怯意一生,心神不定。本来已经是处在下风,岌岌可危的齐漱玉形势顿时好转,与他扳成平手。

待至高个子给这少年打倒,身为“老大”的书生非得立即设法挽回败局不可,情急之下,无暇思索,一个冲跃,手指便按扇柄的机括。

他本来是不想用暗器射齐漱玉的,此际逼于无奈,一发就是三枝。齐漱玉是死是伤,他已是顾不得了。

那少年正在把矮冬瓜打得只有在地上翻滚闪躲的份,但还未能点着他的穴道。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听那三枝扇骨射出的破空之声,不由得“啊呀”一声,闪电似的一鞭打下,他放弃用鞭梢点穴的打法,这一鞭打得极重,把矮冬瓜打得瘫在地上。

但他出鞭虽快,却来不及去救齐漱玉了。

距离如此之近,齐漱玉本来非中“暗箭”不可。但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又有一件惊人的变化发生!

只听叮叮连声,那三枝当作短箭射出的精钢扇骨在齐漱玉的面前落下,随着落下来的竟然是三颗珍珠。齐漱玉呆了一呆,刚好把这三颗珍珠接到手中。

车子上的那个妇人似乎没看见齐漱玉的动作,说道:“浩儿,替我把珍珠捡起来。”少年道:“娘,用不着捡了。”那妇人笑道:“你倒是一副大少爷脾气,我可不想赔老本呢。”

齐漱玉一呆之后,方始省起要物归原主,忙把珍珠递给那个少年。那少年略一躇踌,似乎想接又不想接,但终于还是接了过来,说声:“多谢。”齐漱玉面一红,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

三颗小小的珍珠竟然能够打落三枝精钢扇骨,而且珍珠丝毫无损,这妇人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齐漱玉心里想道:“听丁大叔说,内功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摘叶飞花,伤人立死。当今之世,内功差不多练到这个境界的只有爷爷一人。可惜我一出世,爷爷业已闭门封刀,他未遇强敌,这门功夫我从未见过。这妇人能够用珍珠打落精钢扇骨,似乎是属于同一类的功夫。不过功力有深浅,她还未练到可以用花叶当暗器的境界。但爷爷练到七十多岁,尚未炉火纯青,她不知有多大年纪?她是这少年的母亲,大约不会超过五十岁吧。那就真是难得之极了。”

那个身为“老大”的书生,比起齐漱玉来当然更加见多识广,此时不禁面如土色!

“请问来的是哪位前辈,可否容我拜见?”书生颤声说道。

“我叫你住手,你反而暗箭伤人。是否不服气,还想和我较量较量?”那妇人冷冷说道。

书生忙道:“不敢。不过我们总算是在江湖上混出了字号的。老夫人若是不容一见,我们宁死不辱。”

那妇人冷笑说道:“原来你是想知道我是谁才肯甘休。好吧,我也不怕你们记仇,就让你们一见。”

那妇人揭开珠帘,齐漱玉只觉眼睛一亮,出来的竟然是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头上梳着金丝八宝攒珠髻,髻旁插朵珠花,珠花似乎缺了一瓣,身上穿的是缕金大红云缎袄,外罩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绣花百折裙。但在雍容华贵之中却也掩盖不住有几分妖冶之气。齐漱玉暗暗想道:“若不是我刚刚看见她的暗器手段,一定会把她当作官宦人家的贵妇。不过学武的人原也不拘身份,说不定官太之中也有武功好的。”

齐漱玉对这妇人的身份猜疑不定,那书生则是定了眼珠。

只见珠帘揭开,车厢里挂着一幅刺绣,绣的是一匹骆驼。

那少年一面搀扶他的母亲,一面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了么?”

那书生打扮的“老大”颤声说道:“兄台敢情是白驼山的少山主?”他不敢问那贵妇,只敢向这少年试探。

少年笑道:“算你眼力不错。”

那“老大”突然抬起手掌,噼噼啪啪,自己打了自己两记耳光,说道:“不知是宇文夫人驾到,罪该万死!”

这一下可把齐漱玉看得傻了。她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没趣。试想她的爷爷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这个什么“秦岭三英”的老大竟然毫不卖账,如今对这贵妇却怕成这个样子!试想她的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个什么白驼山的宇文夫人不知是何来历,怎的从没听见爷爷说过?她的武功不及爷爷,难道她在武林中的地位还能胜得过我的爷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