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忍把衷情付杳溟(第2/6页)

这刹那间,云舞阳已接连转了好几个念头,是保全陈玄机呢还是保全自己?心中兀自踌躇不定。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陈玄机的身体,头前脚后,已是疾风而至,霎然间,云舞阳的脑海中突然闪出妻子忧郁哀恳的颜容和女儿天真烂漫的影子,云舞阳咬了咬牙,真气一提,一掌平伸,将陈玄机接了过来,卸了罗金峰的内家真力。

这一着其实也就等如云舞阳拼了本身的功力硬接罗金峰的大摔碑手,但觉胸口如给铁杆猛撞,饶是云舞阳功力深厚,也禁不住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低头一望,但见陈玄机双眼紧闭,面如金纸,显然也是给罗金峰的内力震晕了。

罗金峰这一着原是试探云舞阳的心意,见他为了保全陈玄机竟不惜自损功力,大出意外。要知这两人彼此顾忌,一旦动手,必将是以上乘的武功相拼,谁人能支持较久,便可占胜,云舞阳对付罗金峰那一狠招,若然不理陈玄饥死活,运力反击乃是上策,立即避开乃是中策,似这等硬接乃是下下之策。两人未曾正式交手,云舞阳便已先处下风。

罗金峰精明机警,一有机会,哪肯放松,趁着云舞阳喘息未定,立即追击,“呼”的一声,吐气开声,又是一招极刚猛的大摔碑手,云舞阳微一侧身,将陈玄机放下,反掌一拍,以绝妙的卸力功夫,将罗金峰的掌力卸去五成,身不由己的又退了几步。罗金峰试出云舞阳的内力已显亏损之象,心中大喜,跟着又是一掌,掌势闪缩不定,似是攻向云舞阳,却突然中途改向,化虚为实,向陈玄机击下。这一招使得阴狠之极,但云舞阳是何等样人,见他手腕一翻,便知来意,一个腾挪换位,已遮在陈玄机的前面,双掌齐出,又硬接了罗金峰的一招。

适才云舞阳因一手抱着陈玄机,单掌应敌,故此大吃其亏。这一下双掌齐出,各自用了十成真力,只听得“蓬”的一声,都被对方的掌力震出一丈开外,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罗金峰又惊又喜,心中想道:“云舞阳果然名下无虚,若未受伤,我断断不是他的对手!而今他暂时还可以与我打个平手,但看他的掌力,后劲不继,我只要沉得住气,迫他硬拼,他势难支持。哈哈,他杀了石天铎,我杀了他,从此天下虽大,无人再是我的敌手了!”

云舞阳一退复上,冷冷说道:“罗金峰,亏你也算是武林中的一号人物,用这样狠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后生晚辈,传出去岂不令天下英雄笑话?”罗金峰冷笑道:“云舞阳也谈江湖道义,确是天下奇闻。我要擒这小子,事前与你说过,你说过不管,何以如今又管?”云舞阳道:“我怎么说,我忘记啦,你背给我听听。”罗金峰愤道:“你先说从此不管人间闲事,跟着又郑重声明:‘若然与我无关,我管他则甚?’言犹在耳,岂能就忘记了?”

云舞阳哈哈一笑,说道:“你若在别处杀人放火,我懒得管你。你在我家中动手,眼中还有我云舞阳吗?这小子就算该杀,在我家中,也轮不到你来杀他。事情与我有关,我怎能不管?”这一番依照江湖的规矩,可也不算强词夺理。罗金峰忍着了气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定是要庇护这个小子了?”云舞阳双眼一翻,斩钉截铁地说道:“在我家中,由我作主,你管不了!”

罗金峰也冷笑道:“这小子是张贼遗孽,我身为绵衣卫总指挥,这事情我是要管定的了。”云舞阳道:“那也没法,我只有再领教你罗大人的高招!”就在这一瞬间,但见两人同时抢上,罗金峰一掌打出,呼的一声,扫断了一枝梅枝,一掌劈空,立知不妙,但觉背后微风飒然,云舞阳已从侧面袭到。

罗金峰大喝一声,一转身又是极刚猛的一掌,云舞阳身形一晃,罗金峰又是一掌劈空。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云舞阳的影子,掌风人影,令人眼花缭乱。罗金峰心头一震,暗自骂道:“好狡猾的云舞阳,他不敢与我硬拼掌力,却与我用这游斗的绕身掌法。”

云舞阳的轻功内功剑法掌法均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这套“八卦游身掌”施展开来,避敌之长,攻敌之短,迫得罗金峰也跟着他团团乱转,渐觉头昏眼花。罗金峰暗呼不妙,想道:“如此下去,我未累死他,先给他累死我了!”暗自留神,只见云舞阳的眼光不时地瞧着那晕倒地上的陈玄机。罗金峰也是武学的大行家,见此情状,心中大喜。立刻也想出一个“避敌之长,攻敌之短”的妙计。

酣斗中罗金峰一招“八方风雨”,掌力向四面荡开,将云舞阳迫退几步,突然哈哈一笑,盘膝坐在地上,道:“舞阳兄,小弟没有受伤,也觉累了,你也歇歇吧。”话中之意,即是不愿乘危取胜。云舞阳勃然大怒,猱身扑上,掌势迅捷无伦,霎眼之间,连攻了十七八招。罗金峰凝神应敌,以分筋错骨手法,只待云舞阳一近身,便立即反手擒拿,并杂以极刚猛的金刚掌力。任凭云舞阳的身形如何飘忽,掌势如何变幻,他总是不为所动。

本来高手对敌,定须着着争先,似罗金峰这样打法,先把自己局限在防守的地位,那就是永无取胜的机会了。但因他看准了云舞阳不愿耗损真力,不敢和他硬拼,只凭着轻灵飘忽的掌法,却是无法攻破他的防御。

转眼之间,又拆了三五十招。罗金峰笑道:“舞阳兄,咱们将近二十年不交手了,今日难得吾兄赏面,肯予赐教,按理说小弟就陪你打个三天两夜,也是应该。但吾兄体力尚未复原,也应该保重些才好。累坏了你,呀,我不欲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叫我如何心安。”

云舞阳看破了他的心思,沉着了气,不为所激,催紧掌力,忽刚忽柔,忽虚忽实,再斗了十余招,罗金峰又笑道:“舞阳兄,你或者还可再耗几个时辰,这位小哥给我用大摔碑手震伤了五脏六腑,哈,你纵然打胜了我,也保不着他的性命了。”

云舞阳心头一震,心道:“这小子若然死了,素素岂不伤心?”虚晃一招,反身欲退,罗金峰突然长身而起,猛击一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袭向云舞阳的背心,云舞阳迫得运了全力,回身接了一掌,两人功力悉敌。罗金峰哈哈笑道:“舞阳兄,你急待养伤,我看你还是把这小子留给我吧。我要将他献给皇上,还不忍立即将他弄死的。”

云舞阳一声不响,突然身形一晃,伸指一弹,只听得“砰”的一声,云舞阳着了一掌,罗金峰也给他戳了一指,这两大高手各存顾忌,交换了这一招,在互相抢攻之中仍然防着对方。云舞阳以上乘的内功卸去了罗金峰的五成劲力,但肩头仍觉如同火烙一般;罗金峰闭了穴道,但中了他的一指,也觉得气闷之极。两人都是心中震骇,“要是刚才只顾伤对方性命,双方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