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断魂(第2/5页)

胭脂急忙回头,等江留醉从后将手伸来,听见他道:“串成一串糖葫芦,谁也丢不了。”这才微笑着,任由他牵住柔荑,心神摇曳。

迷雾中的路径看去都相似,江留醉骇然地边走边想,若不是有胭脂引路,只怕绕来绕去,都在一条路上打转。走在最后的花非花神情凝重,一双妙目牢牢盯着前路,仿佛想透过那重重云雾,看清前路究竟。

约莫走了小半时辰,江留醉手上一滑,胭脂被什么东西绊住,往前跌去。江留醉急忙俯身去扶,摸了半天竟无她踪影。一下惊出冷汗,招呼了花非花来找,两人往前后各走了十数步,均不见人。

浓雾一下消散——

断魂峰的景致清晰地呈现眼前。苍山黑土,巨石林立,一种说不出的幽冷,从石缝泥隙弥漫开来,甚至冒出丝丝青气。江留醉张望四方,除了他与花非花再没别人,胭脂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彻底消失了。

花非花沉吟不语,江留醉明白她心中怀疑,忍不住道:“莫非断魂想困住我们?”花非花气闷,见他等着回话,便道:“胭脂的确用心良苦。”江留醉情知他开口帮胭脂,必招她不快,还是说道:“断魂性情古怪,不见外人,许是他召胭脂独自见他,你莫要胡思乱想。”

花非花抬头,双眸定定看住了他,“我怎地胡思乱想了?”江留醉道:“你……你分明想说,是胭脂故意引我们来。”花非花道:“我没说,不过夸她罢了。”江留醉笑道:“可我听你心里说了。”花非花道:“奇了,我心里想什么,你偏又知道?”转过脸去隐约微笑,目光终难再有恼意。

江留醉笑道:“我们先瞧瞧有没有陷入阵中,倘若万事大吉,再找她不迟。”

两人左右分开,各自察看一个方向。江留醉心中矛盾,那日在失魂峰遇到的杀手说断魂并无妹子,到底,到底他有没有错信胭脂?这个郦逊之无意救回来的柔弱女子。

忽听“哎呀”一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怕花非花有事,急忙冲去,却见石后站起一人,正是两日前碰到过的雪凤凰。花非花听到声响,赶了过来。

江留醉见雪凤凰正在揉脚,想是不小心磕了,道:“伤着了没?你不是跟着谢红剑么?”雪凤凰倚在一块大石上没好气地道:“她行踪诡异,非我跟不上。可这该死的什么断魂峰,破石头太多了!”花非花问:“那她现在何处?”

雪凤凰耸肩道:“丢了。”

“啊?”

雪凤凰道:“她忽地不见,像鬼升天,我如何跟得上?”江留醉想及阿离的话,愣了愣神,道:“这山里摆了阵法。”雪凤凰点头,“说得不错,这阵法古怪得很,看似九宫八卦,谁知另有玄机。”

花非花道:“先去她失踪之处再说。”江留醉思及胭脂,又道:“说不定胭脂陷在阵中,我们得去救她。”花非花忍不住道:“胭脂是此间半个地主,谁困得住她?”雪凤凰瞪他一眼,“替人瞎操心,该说的不说。”望向花非花直笑。

江留醉道:“也是,我又多嘴了。”花非花不说话,侧过脸去,不知想些什么。

三人行到谢红剑失踪的地方,左右走了十余步,没看出什么名堂。直到花非花突然失声叫了一记,江留醉和雪凤凰赶到她身边,见她两手一摊,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们陷入阵里了!”

两人一惊,朝四周看了看,景物未变,不知她何出此言。花非花道:“你们抬头看天。”向上一望,天上倏地风起云涌,忽黄忽紫,云色妖异不似人间所有。雪凤凰见多识广,变色道:“该死!”

花非花浮起微笑:“灵山断魂,理该如此。”用手挽起风吹乱的鬓发,仿佛正要洗手做羹汤,而非面对充满杀机的混沌大阵。江留醉谨慎地道:“我们先别动,看清方位再说。”

雪凤凰掐指一算:“今日甲辰,应取阳遁二局方位。”花非花点头:“此刻己巳时,那便是甲子旬了。死门所临之宫为七,正西方!”江留醉又惊又喜:“生门在正东方。”抢先闯将过去,忽然地动山摇,数株合抱粗的大树拔地而起,直扑过来。他见不妙,运足内力拍出,大树的来势竟未减弱,只能纵身跃起避其锋芒。

眼见众树飞过江留醉,到了两女面前,雪凤凰扬手飞出一条长绢,绞成一捆,手腕一抖,丢爆竹似地丢出。烟消灰散后,江留醉灰头土脸地笑道:“原以为能做个急先锋。”雪凤凰道:“你怎比我还冒失?”花非花替他拣出发丝上的草泥,道:“还没算完呢。偏偏己巳时天芮直符所临之宫为三,震三宫成了死门!”

“啊?这不是无路可通?”江留醉无奈耸肩,对奇门遁甲又头疼,不得不听两人指挥。偷偷看花非花一眼,她什么都会,相比之下更添气馁。花非花留意他表情变化,和婉地道:“等上一阵就好。下一个时辰死门为四、八两宫,西南方是出路。至于其他玄机,唯有静观其变。”

雪凤凰凝神道:“太一下行九宫……自坎宫始,返离宫……阳生于子,阴生于午,自北而南,自东而西,循行九六七八之数……”花非花被她一提醒,忽然想通,与雪凤凰同时喜道:“是九宫太玄!”

江留醉记起厉孤鹤所说“玄生阴阳二气,又以三起三生,三三为九,遇九则变”之说,豁然开朗,再看脚下方位已一目了然。花非花自顾自仍道:“一与六共宗,二与七共明,三与八成友,四与九同道,五与五相守……是这里了。”直直踏出三步,又斜刺里走了三步,再横着跨了三步。

她就突然像掉入陷阱不见了。雪凤凰笑嘻嘻拍手:“果然是了。”推了推江留醉道:“你明白了么?”江留醉点头,花非花那些言语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雪凤凰依样走了九步,也消失了。

江留醉吸了口气,却不按两人的走法,辨明自己的方位,依旧按三起三生的道理走去。果然,最后一步踏下,眼前换作另一幅光景,花非花和雪凤凰正笑着坐在一块大石上,翘首等他到来。

江留醉道:“我们出阵了?”花非花摇头:“不过是躲在安全地方,正巧我也饿了,吃些东西再走。”江留醉在她身旁找了地方坐定。

雪凤凰取出干粮,眉头皱得跟蚯蚓似的,颇不痛快。江留醉以为她因身陷阵中之故,方想安慰,却听她盯着那饼长叹两声道:“为什么不是一块肉?”他扑哧笑出声,觉得有这么个人在,心情想不好也难。雪凤凰毫无羞涩之意,道:“有什么可笑,这玩意充饥救命则可,却味同嚼蜡。啊,说起来,我有好几日没吃过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