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无情(第3/5页)

江留醉和花非花直接驱马到了杭州郦府,门房认得他,据实相告说嘉南王府来人相请,王爷刚刚前往江宁。既是嘉南王府的人,江留醉放下心,问明路向。并托门房送信给柴青山请安,言明无暇拜访,殊为遗憾。

两人出了郦家,上官道一路追赶。刚走了没多远,江留醉忽地想起,就问:“到你家了,是否要去拜会你家里人?”花非花摇头。江留醉想到她在家的古怪情形,便也罢了。

不知郦伊杰是否有意隐瞒行踪,江留醉和花非花追了大半时辰竟未赶上。沿途奔波,天犹冷寒,江留醉瞥了一眼花非花,笑道:“我饿得紧,不如先寻地方吃点东西垫饥?”花非花知道他怕她累了,点头应了。

两人骑了一阵,远远看见官道旁有处茶棚,江留醉大喜,纵马赶去。

买了糕点,喝了茶水,正想上马之时,一骑飞驰而过,座上人神情焦急,拼命喝打坐骑。江留醉心中一动,道:“烟色如意纹,是郦府的衣饰。”花非花凝目细看,那人行得远了,只背影依稀可辨。江留醉当即跃上马,招呼花非花同追。

两人转眼追至跟前,江留醉在马上喝问那人:“你是康和王府的人?”那人一身家丁装束,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狐疑瞪他一眼,警惕地夹紧马腹,跑得更快。江留醉忙叫道:“在下是郦逊之的结拜兄弟江留醉,特意来杭州寻康和王。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闻言将马速慢下,打量他良久,又看看了花非花,方道:“小的叫郦雷,刚接到公子爷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要禀呈王爷亲拆。”江留醉道:“你家王爷不是被嘉南王府请去江宁了么,走的应是这一路,只是竟去得急了些,我们也追了很久。”郦雷蹙眉道:“糟糕!”

前方黑点一闪,江留醉警觉甚快,一鞭挥去把一支偷袭的箭打落在地。那箭正对了郦雷,他不慌不乱,拨动马头往旁边一躲。江留醉纵马护在他身侧,沉声问道:“康和王就在前面?”郦雷道:“是,王爷走了没多久,应能赶得上。除非……”

花非花突然道:“来了!”就听见前方道旁树丛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十数骑快马转眼奔出,座上人黑衣劲装弯弓激射。江留醉飞身而起,飘然跃上其中的一匹马,一鞭打向骑者的颈椎。那人身体前倾,反手扬鞭,劲力甚猛。江留醉左手一掌挥下,卸去鞭上力道,就势一拉,把对方拖下马去。另一边花非花长剑出鞘,气势如虹,为郦雷拨去漫天飞舞的箭矢。

对方眼见一击不中,驱策马匹集成一队,齐齐拉上劲弓。“哗”的一声,箭雨突临,都奔了三人的骏马而去。江留醉见势不好,一掌打在另一骑者的腰间,拆下他的腰带临空卷去,他这一下卷走七、八支箭,剩下的被花非花轻松挡过。郦雷马术甚佳,居然仅靠了调度马匹行进方向就躲过三支利箭。

为首的黑衣人嘬了一声,有人翻身下马扶起受袭两人,其余人在旁掩护,等众人全上了马,竟迅捷地往来处退去。他们来得快走得急,训练有素,队形齐整。郦雷只瞥了一眼,立即驾马急行,丝毫不受刚才伏击的影响。

江留醉和花非花驾马追上他,江留醉思忖黑衣人的身手,道:“这帮人行动一致,倒和老哥的身手有几分相似。”他说完,怕郦雷误会,忙道:“我是说一般的骁骑矫健,迅疾不凡。”

郦雷点头:“你看他们周旋进退无不如一,就知道必是哪一营的武骑之士。”江留醉悚然一惊,郦雷所言令他有不好的预感。花非花道:“阁下眼光老到,也是郦家军所属?”郦雷道:“凡郦家子弟均在军中呆过年余,小的不才,稍微懂点行军的道理。”

江留醉颤声道:“你起先说,是公子爷从京城送来八百里加急?”郦雷道:“是。”江留醉回首看花非花,一脸焦急,沉声道:“只怕京城有变,我们一定要截住王爷,绝不能让他先到江宁!”

三匹马飞奔纵驰。谁知一路赶至午时辰光,仍不见郦伊杰一众的行踪,郦雷询问驿站,得知郦伊杰一行并未经过。江留醉闻言便道:“既是如此,我们兵分两路走不同岔道,看能不能追得上。”

花非花迟疑了一下,道:“或许王爷没我们走得快,再赶也白费力气,到前路上等他不是更好?”郦雷沉吟道:“事不宜迟,我沿河道北上,两位请往他路拦截。有劳!”江留醉和花非花匆匆拜别郦雷,上了一条小路。

两人在路上疾奔,花非花见江留醉神色不安,忍不住道:“京城有变,你猜郦逊之会遇上什么事?”江留醉道:“逊之押了嘉南王进京,若是嘉南王与失银案有关,此刻嘉南王府家将请了康和王去,不会是好事!”

花非花秀眉一蹙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咽下。江留醉看出她心思,道:“非花,你不想转道去江宁,是吗?”花非花迟疑一下:“是,我想直上京城见大师兄。”江留醉苦恼地一低头,慢下马来:“我也知京城情势危急,但康和王有难不得不救,你陪我一起可好?”

前方眼见就是岔路,两人不觉停下马来。

花非花道:“大师兄去了京城,你那皇帝弟弟恐怕更加可危。”江留醉沉吟:“你是说,阿离会刺杀皇帝?”花非花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师兄行事非常人可度,要说他会杀皇帝并不出奇,或是突然保护皇帝,亦不出奇。何况红衣、小童和牡丹、芙蓉都在京城,变数太多,我怕郦逊之应付不来。”

江留醉也觉有理,却舍不得与她分道扬镳,兀自踌躇。花非花道:“你救了王爷,安顿好南方的事,终要去京城,我先行一步如何?有我去助郦逊之,你当放心。”江留醉见她拿得起放得下,以大局为先,只得点头:“那——你一路小心。”心里万语千言,生生咽下。

花非花笑道:“好,我去了!”洒脱地一拉缰绳,掠上官道。

江留醉望了她英姿矫健的背影,怅然若失。自识得她之后,这回别离的辰光将最为漫长,万分的不舍只能强自按下。

江留醉一路沿德清、湖州,自长兴、宜兴往江宁而去,半夜宿于溧阳城外。次日清早,城门一开,江留醉急急过关上路,过了溧水,再到江宁。

江宁城富庶繁华,北有玄武湖,东有燕雀湖,南有秦淮河,西有白鹭洲。嘉南王燕陆离的王府修建在城南凤凰台附近,自嘉南王府出南城门,沿长干桥,就可到达城外的聚宝山,为燕家军练兵之所。再往西北二十多里,则是翔鸿大营、云翼大营的驻扎地。

江留醉从南门进城,拉过一个城门守军,递上几两碎银,笑道:“这位军大哥,我在康和王手下行走,听说嘉南王派人请康和王入城,可曾见着?”那守卫诧异地道:“康和王来江宁了么?没瞧见呀!真要有来,准从别门进了。今日没听兄弟们说起,莫非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