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小  接  触(第3/8页)

刚出西华门,他看见了,泰齐脸色铁青,挺立在西华门外,他表现得若无其事,上前见了个礼,一声大贝勒还没出口,泰齐一掌迎面掴来。

他哪能打得着李玉琪,李玉琪-闪就避开了,道:“大贝勒这是……”

泰齐冰冷说道:“李玉琪,我一心想提拔你,料不到你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

李玉琪道:“大贝勒误会了……”

“废话少说。”大贝勒沉声说道:“咱两个今儿晚上上灯的时候,万寿山倚望楼前见,有你就没有我,有我就没你,话说在前头。”

李玉琪截口说道:“大贝勒这是何必,朝廷曾三令五申,严禁私斗……”

泰齐道:“那是禁别人,不是禁我,告诉你,你躲不了的。”转身就走。

李玉琪没说话,也没拦他,微微皱起了一双眉锋,他想,转身又进了西华门。

他又进了御书房,皇上有点诧异,望着他道:“怎么又回来了?”

李玉琪道:“有件事我不能不先禀报您一声。”

皇上道:“什么事?”

李玉琪道:“大贝勒刚才在西华门外等我……”

皇上“哦”地一声道:“他想干什么?”

李玉琪道:“大贝勒约我今儿晚上上灯时分,万寿山上倚望楼前见面,有他就没我,有我就没他……”

皇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大胆,我都没事了,他还没完没了的,他这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怎么又动气?”

皇上道:“他这样还不让我生气?”

李玉琪道:“您不必生气,我不打算去。”

皇上一怔道:“怎么说,你不打算去?”

李玉琪道:“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自信他伤不了我,我要是如约而去,那会让您为难。”

皇上道:“我没什么为难的,你只管去你的,天大的事我担了。”

李玉琪道:“老爷子,您不能凭一时的意气,您万乘之尊,一国之王,不该如此,我也不能这么做,再怎么说,大贝勒是您的左右股肱,保驾重臣,我不能伤他。”

皇上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让我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李玉琪道:“我既然不打算去,您不如索性装个不知道这回事。”

皇上摇头说道:“他这个人我清楚,就是今儿晚上你不去,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琪道:“您说对了,大贝勒告诉我,我躲不掉的,当然这就表示我不死他绝不甘休罢手,所以我不得不来先在您这儿报个备。”

皇上目光一凝道:“你是要……”

李玉琪淡然说道:“老爷子,只要我不死,或者我在京里一天,大贝勒他绝不会放过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现在我肩负拿贼差事,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既然这样,我或可躲他一两次,可是我躲不过一而再,再而三,我可以不伤他,但我不能不自卫……”

皇上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万一伤了他哪儿是不?”

李玉琪道:“老爷子知道的,动手过招这种事不比别的,谁也不敢担保自己在无数次出手中不失手。”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好不,你打他没关系,只是别要他的命,也别伤他太重……”赧然一笑,接道:“你知道,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怕没办法跟太后说话。”

李玉琪道:“我知道您的难处,所以我才躲他。”

皇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道:“委曲你了,玉琪,我知道,在江湖上,躲事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李玉琪道:“那也不尽然,老爷子,要看什么事,跟对谁,逞强好斗,动辄拨剑,那不算是真英雄,也算不得修为。”

皇上点头说道:“我懂,玉琪,会武的人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否则的话只是一个逞血气勇的匹夫,不配称一个侠字,像张良桥下拾履,韩信胯下受辱,那才是大勇。”顿了顿,接道:“你放心,闹出乱子来我替你担就是。”

“谢谢您,老爷子。”李玉琪道:“如今叛逆犯京,外患未除,自己人先起内讧,我总觉得这不是件好事,可是我躲……”

皇上拍了拍他道:“我知道,玉琪,别的不说,问这明大义,识大体,问这气度就不是泰齐他所能比的,好好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李玉琪道:“谢谢您,玉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

皇上笑了,道:“好个永远有一份江湖人的傻劲儿,江湖人这种傻劲儿,不是在这宦海中能求得到的,你回去吧,安心拿你的贼,有事只管进宫来找我,我会替你说话的。”

李玉琪走了,很满意地走了。

一进万亲王府,他清晰地感觉出博多的态度不对,不但该冷没冷,反之比以前更热络、更恭敬、更周到、更殷勤,这从大门口碰见博多,博多一直陪着他进住处,递手巾、倒茶可以看得出。

李玉琪擦了把脸,喝了口茶,含笑说道:“今儿个怎么回事儿,博总管,你让我受宠若惊有点受不住。”

博多赔上一笑道:“您这是说笑话……”跨前一步,哈着腰低低说道:“李爷,听说您跟大贝勒闹翻了?”

李玉琪道:“博总管好灵通的消息。”

博多笑道:“说穿了不值一文钱,您瞧瞧这个。”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递了过去。

李玉琪接过一看,脸色微微一变,道:“博总管,承你以一个诚字相待……”

博多道:“您这是哪儿的话,这么多日子相处,您是怎么待我的,人心总是肉做的,博多不是个没良心的,应该的。”

李玉琪皱了皱眉道:“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

博多道:“李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得小心哪,俗话说得好: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跟了他这么久了,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阴鸷凶狠,只要他打定主意除一个人,他会不择手段……”

李玉琪道:“谢谢你,这可是他的亲笔?”

博多摇头说道:“不是的,他这个人也很聪明,他不会落人把柄的。”

李玉琪道:“那么将来有一天我带博总管到皇上面前给我做个证,博总管可愿意?”

一听见要见皇上,博多兴奋了,他想见皇上,以前做梦都不敢做,如今李玉琪要带他见皇上,这岂不是天大的造化,天大的福气,比那叫花子拾黄金还甚,他忙道:“当然,当然,应该的,应该的,只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只管说一声,我是随传随到。”

他的城府也很深,绝不露一点形色,也不说一句别的。

李玉琪道:“博总管这么对我,我绝不会忘记,将来必有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