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3/4页)

而展千帆虽然是欢场的骄子,但在赌场上,他对不甚得意。

展千帆刚从湖心收帐回来……

虽然上次到“如意赌坊”的日子,算算已有半个多月了。

虽说这段月子内奔波劳顿,到家已是半夜二更天了,但展千帆,晃里晃荡的又进了“如意赌坊”,他还带着他的小苞班信儿,一齐来到睹坊。

展千帆不是来还帐,他虽然是“展家船坞”的二少东,但支领银子也得入帐,他的每一笔帐,他老子展毅臣均有过目,太多,便会惹起老爸的一顿臭骂。

今天,展千帆只不过小赌几把,目的只是消谴,他甚至也不打算往后院走动,当然,如果江柳姑娘走出来,甚至邀他到后院去喝酒,他是乐意的。

展千帆今天的运气仍不佳,江柳未出来,甚至他一起手便捡了个好大的一个憋十,真是晦气,展千帆有意走人,却是庄家为他打足了气。

有个汉子笑对展千帆道:“泰琼卖马,不碍后福,二少爷,您洪福齐天,越过了这一关,必定是鸿运当头,财源广进。”展千帆倒是不以为意,他微微一笑,又继续下注。

可惜鸿运不曾当头,财源也未见广进,接下来的几把,展千帆照样是赔得多,吃得少。

到最后,展千帆非但将身上带来的银子又输了个精光,而且又欠赌坊一笔赌债。

展千帆梃一挺背脊,向赌坊的弟兄打一个手势,立刻有人捧着砚墨纸笔来到他的台前,由他挥毫。

在展千帆的身后,正侍立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厮,瞧他的模样儿,清清秀秀,挺讨人喜欢的。

只是这会儿他眼中含愁,眉尖带忧,脚板儿直打着地面,不停地盯着那“七百两”三个字,嘟起了小嘴儿嘀咕:“我家少爷写欠条练字呀!又是一个七百两。”

“展二少?您这就歇手啦?不再推它两把,扳扳手气,翻翻本?”

说话的人是一个相貌猥琐,一副青流气的小混混,他堆着一脸的谄笑,哈着腰,猛向展千帆大献。

“不推啦!”展千帆站了起来:“今儿的手无背得很,改明儿再来。”

青皮混混涎着脸,巴结道:“展二少。您是不倒的英雄,常胜的将军,改明儿准转运。”

展千帆笑了笑,对小厮挥手示意:“信儿,别呆在那儿发愣,打赏刘四哥。”

展千帆说罢,和场子里的熟人打声招呼,离开了那片闹哄哄的赌坊。

信儿忙不迭的抓了一些碎妞丢在刘四的手中,急慌慌的跟了出来。

才跨出“如意赌坊”没走几步路,便听得信儿连连的哀叫:“惨啦!惨啦!相公,咱们这回儿出门,不但没将帐收回去,少反而贴了几百两出去,回头老爷子问起,不剥了咱们的皮才怪哩!”

展千帆酒脱一笑:“瞧你的激动劲儿,横竖老爸要剥皮也是剥我的皮,又挨不到你身上去。”

“相公。您可别嘴硬,老爷子的手劲重,您又不是不知道。”

展千帆蛮不在乎的耸耸肩,目光却凝视着迎面走来的文衫青年,漫声回应:“好歹老爸也得再过两天才回来,你到时候再替我发愁还不迟。”

说话间那名文衫青年也行到近前。

文衫青年杨声道:“千帆!可让我逮到你了!”

展千帆含笑迎上去,“浩威,你可是遇到什么绝色佳丽,眼珠子亮得出奇?”

“高!斑!斑!”来人拍掌大笑:“千帆,你何不改行去当个腰半仙,保管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得了!你“方浪蝶”既然寻上我“展逐香”,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可惜你时候拣得不巧,今儿正逢我阮囊羞涩,少不得只好却步章台了。”

“省省吧!”方浩威挥袖笑道:“你别在我跟前叫穷了,浔阳江面一块玉、“展家船坞”的二少爷,哪儿会气短金帛。就算你一时两袖萧条,也自有我方浩威为你打点,绝不会让你壮士无颜。走吧,千帆,别辜负了佳人美意,徒留一身情伤。”

“慢着!”展千帆搭住方浩威的肩膀:“这话怎讲?”

欢场欠真情,赌场尽仇家,展千帆竟把姓方的当朋友,他怎能不上当!

只听方浩威道:“今天江面上来了一位色艺称绝,艳冠群芳的美女,名唤掬欢,此女曾泊舟洞庭,扬歌太湖,一曲缠头千金价。她不但胸有锦才,腹蕴珠玑,在她的“吟香小舱”,当称进出无白丁,往来皆俊杰,眼界奇高,矜夸傲世。可是她今儿个一到江州,劈头第一句话,便是先问起咱们浔阳的佳公子展家二少君。”

“咦?”展千帆耸耸他那又挺又直的鼻子,笑嘻嘻地说:“怪哉!敝哉!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咧!”

方浩威拉链展千帆直驱江边,道:“岂只带酸,还带苦哩!”

信儿眼巴巴看着展千帆朝向江堤前进,一路上居然还能谈笑风生,癫得十分的轻松自在,彷佛没事儿似的,而信儿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叫苦不已。

展千帆的父亲也就是“展家船坞”的瓢把子展毅臣,掌九江地界七成以上的船舶航运,一向称雄于江上,名功于武林。

他为人刚烈如火,驭下极严,打从承袭家业以来,以二十五年的时间,将“展家船坞”

由一个地方性的修船工作坊,挤跃成为长江水道的四霸天之一。

这长江水道的四霸天,指得就是长江水域中四国最具实力的水上帮盟赣境的“展家船坞”,皖境的“绿衫会”,两湖的“石船帮”以及巴蜀的“三洙会”。

这四个帮会虽然各有各的势力范围,然而他们全都是仰赖长江水运在讨生活,难免有借道过境的情事牵连,为了促使船行顺畅,所以他们一向互通消息,彼此往来。

而掌舵的四个帮会的四个灵魂人物;撇开展毅臣不谈,另外三人分别是:“三洙会”会首谭伯华;“石船帮”情主姚立天以及“绿衫会”首领邢重石。

谭伯华身长八尺,轻功奇佳,舞得一双金链,打近巴蜀无敌手,别号“冲霄鹤”。

姚立天以水性见长,能伏活水底三昼夜而不现身,故人称日“长江矫龙”。

邢重石美称“金甲神”,是个着名的大力士,曾径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天候下,单掌撑抵断桥石墩,勇攻一船无辜,被传为江湖佳话。

展毅臣素以剑术精湛,称雄于江南武林。

他在十八岁那年,仗剑诛杀了当时作案多起、杀人如麻的独行大盗钟作,当消息传出,官府大悦,百姓额手,黑道变容,白道称庆,声名为之大噪,喝着如潮水般涌至,而“展家船坞”也因此水涨船高,跟着便而显名江湖。

五年后,展毅臣的父亲展怀远,因病缠身,处理船坞事宜常感力不从心,遂将“展家船坞”传于独子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