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第3/4页)

展千帆的下颔一阵紧绷。

在这时候?展千帆持捉到他的兄长投射而来的目光,目光里蕴藏着忧虑与焦急。

展千帆依然沉着,他走到父亲前方尺余之地,方才停住脚步。

“爹!”

展毅臣目光腾腾地逼视这挺立倔傲的次子,他一言不发,猛地振臂挥鞭,便见鞭梢绽花,空气中传响出清脆的“啪啪”声。展千帆的颈间立即出现一道红痕。

展千舫连忙拦住案亲。“爹!您先息怒。”

展毅臣推开展千舫,他咆哮道:“今儿我非打死近个败家子不可!”

展毅挥鞭如雨,直抽在展千帆身上。

“你这畜牲!我展毅臣养你何用!忠孝节义你全不懂,酒色财气你样样精,枉费我重金延聘德高望重的西席先生教你读书,看看你念些什么东西来!没学通经史子集,倒只会风花雪月。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吃,就是沾花惹草,全是些丧德败俗的勾当,最后还带着一身的酒臭和赌债回来,造孽!是我展毅臣家门不幸!才生出你这个不肖的逆子!畜牲!畜牲!

与其让我活活的被你气死,倒不如让我现在就打死你。”

展千舫急奔到展千帆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爹!千帆只是年轻好玩,那些赌债我会替他垫上,请您别发火,爹!”

展毅臣目光凶厉:“一旁站着!否则连你一块儿抽。枞弟为非,你一样该死!”

展千帆猛然将展千舫推到一边:“走开,哥!这儿没你的事!”

展毅臣抓起儿上一张纸条,丢向展千帆:“看看你的杰作。”

展千帆没去接那张柢条,任它飘落在脚边。

“你昨夜又到那里去荒唐了?”

“江边。”

“又是女人和酒?”

“是的。”

“我让你到湖边去收帐,你去了没有?”

“去了。”

“收多少?”

“一百九十六万。”

展毅臣跳了起来:“怎么才这么一点儿?几乎折了一半!”

展千帆做了个深呼吸:“上月月底湖口江上出现飓风,损毁了许多船只,买卖当然就少了,进帐自然就不丰,而船只要修补,开销也就大了,所以我让他们折半付例钱,待下回儿再补。”

“你倒慷慨!”展毅臣怒道,“仅听那些苦哈哈诉苦,你还能够办什么事?”

展千帆下巴微抬:“飓风是实,损毁也不假,我不听他们申诉,谁听?”

展毅臣的眼中再次升起厉芒:“钱呢?”

展千帆没答话。

展毅臣二话不说,皮鞭便落在展千帆身上。

展千帆咬着牙,硬是不吭一声,他的身上交错出一道道血痕,染红了他的绸衫。

“快快住手,毅臣!”只见一名鹤发执杖的老妪在一位少妇的扶持下,疾步走入大厅:

“你真要打死我的孙儿,我可饶不过你!”

“这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留着他只会败坏门风,倒不如死了干净。”展毅臣的鞭子仍旧挥舞不已。

展千舫看不下去了,他冲入鞭影中扑在展千帆的胸前,用力抱住这个兄弟,让鞭抽打在自己身上。

展千帆厉吼:“快走,哥!我不领情。”

展千舫道:“没人教你领情。”

兄弟两人尤在那儿扭动争执,皮鞭却突然停止了。只弟俩不约而同移动视线,他们发现展毅臣的鞭子已被展老太君卷在黎杖上。

“娘,到了这个田地,绝不能再袒护他了!”展毅臣气得混身发抖,“难道您到现在认为这个畜牲,真是崧生岳降而不是魔煞临凡!”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巳径懂得该不该和对不对,千帆纵便有些儿放荡,但还是有分寸的。”

这时守在门口的信儿也不顾一切冲进大厅,直奔展毅臣的跟前跪下,不住地磕头:“老爷子,请容信儿敬禀:由于这回彭泽风害,百里棉田俱毁,灾情惨重,相公他动了恻隐之心,便将这次收到的例钱悉数捐赠给彭泽县令周大人去赈灾,信儿身上还有周大人的收据,请老爷子过目。”

信儿手颤神慌地直掏胸怀,终于摸出一张纸片,呈给展毅臣。

展毅臣看罢,长吸了一口气:“看看你这副火爆性子!”展老太君走到两个孙儿的身旁,心疼的审视孙儿身上的鞭伤,她忍不住埋怨展毅臣:“你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劲,阿帆是替展家积福行善啊!”

展毅臣移目望着他的两个儿子:“你们都下去!”

展毅臣转向那名少妇:“盼归,麻烦你去为他们两人上药。”

当他们告退的同时。展毅臣扶着母亲坐到椅上:“千帆小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我还记得千帆在十九岁中举人时,还是一副斯文谦雅的模样,很逗人爱,怎么越大就越荒唐!”

展老太君凝望门口,叹了口气:“你是他爹,怎么不明白阿帆的作为是有目的。”

展千帆惆然地看着母亲:“娘,你在指什么?”

展老太君望了儿子一眼:“毅臣呐!你的心早就随着云玑的去逝而尘封冰结了,哪能体会出这种刻骨的情伤呢!”

展毅臣目光忽凝:“莫非千帆有了属意的人?”

展老太君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千帆这孩子承袭他毋亲的慈悲心肠,一向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我相信他这次大手笔的赈灾,势必会影响你的收支安排,而“展家船坍”核发例钱的日子又迫在眉睫,这阵子你恐怕有得忙了。”

展毅臣的拳头用力击在桌上:“岂止是核发例钱,这个孩子侠骨佛心,恩被四海,独独不在乎害苦他老子,上回咱们造了十艘新船,正等着他拿去赈灾这笔款子去清帐呢!”

此时,展千帆在他自个儿的房间里,接受他的嫂子燕盼归的疗伤。

燕盼归正专注的审视展千帆胸前的每道伤痕。她的柔夷贴在那些血痕上,让沁凉的酒刺痛伤口。

展千帆深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清凉的指尖触摸在他的肌肤上,有一种帐栗的感觉。

展千帆的目光微垂,看着燕盼归。

窗口的阳光射在燕盼归的秀发上,映成一波波的虹圈,她的睫毛低垂着,她的鼻子小小的,却很挺秀,而她的肌肤细白娇嫩。她实在很美,美得出尘,美得教人心动。

展千帆全身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僵硬如石。

燕盼归抬起眼:“弄疼你了?”

展千帆含糊地“嗯”了一声,他拿起床边茶几上的酒,大口大口的灌入嘴里。

展千舫走过来,将酒壶搁在桌上:“方才你要是肯早些儿吐出那笔钱的去向,好歹也能少挨几鞭。”

展千帆不说话。

展千舫丢一件干净的衣服在展千帆的身上:“你可知我昨夜是如何渡过的?”

展千帆垂下眼,流露出沉思之色,任肩上的衣服滑落下来,遮覆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