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展千舫双目猛睁:“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展千帆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哥,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展千舫震在当场,而後他颓然坐在床边,闭起双眸。

“千帆,掬欢她不惜兄妹反目,坚持助你脱困,中的原因,你难道不懂?

“展千帆全身暴颤,脸色苍白如纸,在一阵挣扎之後,他猛挫铜牙,毅然决然道:

“哥,如果没有得到丝藕的谅解,掬欢那儿,我只好抱歉了。”

展千舫张开眼睛,目射冷电,搜视展千帆,最後他颔首道:“好吧,我立刻传令下去,让船坞的弟兄严密注意翔青和丝藕的下落,并且设法拖延他们的行踪,我们换件衣裳去追他们。”

“既然丝藕姑娘存心躲二魁君,你们这麽莽莽撞撞出去找人,绝对是无功而返。”

朱祁蓉推门而入,她一手牵着低俯螓首的竺掬欢,一手招呼竺傅杏进屋。

“事急从权,贸然闯室,千帆,千舫,你们担待一些,我老人家失了礼数。

“展千帆连忙道:“容姑姑,您别见外,请随意坐。”

竺掬欢眸含雾光,盈盈裣衽:“二魁君,掬欢不明就里,无端给您添了麻烦。”

展千帆拉起竺掬欢,面对这麽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展千帆心中的歉意更浓了。

“快别这麽说,掬欢,是我不该,亏负了你。”

竺掬欢轻轻按住展千帆的唇,她柔声道:“你听听蓉姑姑的主意,可行不可行。”

展千帆握住竺掬欢的柔夷,移目朱祁蓉。

“我一生情孽缠身,早已看透了连丫头的委屈。”朱祁蓉扶着竺传杏的手,寻张椅子坐下去:“掬欢和传杏这两个孩子经我一点,也玲珑解意,懂得去拉拢丝藕,没想到丝藕这妮子的性子,居然倔得可以。”

展千帆目光略黯。

“若是我当年能有丝藕一半的肚量,也不会弄得……。”

朱祁容低喟一声,中止了这个题外话,又道:“不管怎麽说!”朱祁蓉振一振精神:

“丝藕那儿得靠你亲自出马。”

“请蓉姑姑指点迷津。”

片刻之後,展家大宅出现一阵骚动,竺掬欢泪痕拦杆夺马奔出,竺传杏怒气冲天,紧随其後,他们向江岸急走,路上的行人纷粉闪避,而竺传杏沿途犹不断地詈骂:“我非宰了那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展千帆不可!”

没有多久,展千舫也拉着展千帆,同乘一骑,飞驰而过。

展千帆奋扭着身躯,蛮横地吼道:“你逼我去也没用,我说娶丝藕,就是娶丝藕,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撼动,屈服我志。”

展千舫猛然起展千帆的衣领,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嘴角出血。

“你给我弄清楚,我到底还是展家长子,你的婚事合该由我作主,你要是敢违拗,就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开祠堂,搬家法!”

“任你斧钺加身,”展千帆用手背拭掉唇边血迹:“看看我是否会皱一下眉头,告一声饶。”

展千舫气得混身发抖,他一到江岸,立刻拽下展千帆,并且纵身弹腿,趁落马之势,了展千帆的小腿。

这时候的码头开始围聚一些好奇的人群,而“吟香小”也腾跃出竺传杏,他一手执剑,怒喝狂啸,挥动起耀日电芒,直找踉跄落地的展千帆。

“姓展的,纳命来。”

展千舫连忙拦住竺传杏:“竺盟主剑下留情,展某一定会劝千帆回心转意。

““听着!”展千帆厉目振声:“展千帆今日对大江起誓,我若不得连丝藕为妻,我将终身不娶!”

展千舫身形暴起,迎上一记铁拳,痛击展千帆的下颔:“我擂死你这混球!

“展千帆蹬蹬後退,步伐颠踬欲坠。

这时候一抹绿影由展千帆的背後疾掠而来,撑扶起展千帆。

“千帆,你这是何苦?”连丝藕泪流满面。

展千帆不避人前,他温柔地抚摩连丝藕的脸,让清泪濡湿掌心。

“丝藕,”展千帆吞皿腥的滋味,绽开一抹微笑:“你毕竟回来了。”

连丝藕轻拭展千帆嘴角的血丝:“掬欢是个好姑娘,她为了你几经责罚,遍辛酸,你怎忍负她这片深情。”

“丝藕,”展千帆心痛地呐喊:“如果你要离开我,那是因为你厌烦我,而不是因为你的善良,你的理智,你的大方,你的仁慈,老天爷,你知不知道你那麽做,对我何其残忍。”

连丝藕娇躯突颤,她别过头,避开展千帆的目光,却不期看见展千舫和睦翔青并肩走来,他们的身後,紧跟着竺传杏及竺掬欢兄妹,连丝藕的凤目乍闪慧光,而她的心中却也同时升起一团怒火。

“展千帆,你胆敢戏弄我!”连丝藕猛力推开展千帆:“师哥,咱们回家!

“陆翔青迟疑了一下,他目光怪异,比一比连丝藕的背後。

连丝藕冷然回眸,花容顿失颜色,她疾奔到展千帆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

“千帆,我撞到你的伤处了?”

展千帆紧咬牙关,用手捂住胸口,强忍着剧痛凌虐,当连丝藕靠近时,他以手臂轻抵连丝藕,反覆呼了好几口气,努力将这股痛楚压抑下来,然後他单手环住连丝藕的背。

“你撞裂我心中那道伤。”展千帆苍自着脸,粗嘎的道:“丝藕,我该怎麽告诉你,在父老乡亲的面前,任人唾骂,遭兄捶挞的滋味,并不好受。”

连丝藕打一个寒噤,倒抽一口气,她闭上双眸,眼睫上沾满泪珠。

这时候,展千舫和竺掬欢分别走到连丝藕的前方。

“丝藕。”展千舫愧惋咎的道:“这件事情,千错万错,都该怪我糊涂误事。”

连丝藕张开翦水双瞳,她着见竺掬欢正裣衽施礼。

“连姊姊,是小妹懵懂惹祸,才使得平地生波,你要怪,该怪我。”

“掬欢,你折煞我了!”连丝藕伸手拉起竺掬欢。

连丝藕的视线遂又投向展千舫,又道:“你们手足情深,我早该料到事有蹊跷!”

“情急无奈。”展千舫欠身致歉,赧然微笑:“请姑娘包涵。”

连丝藕转望竺掬欢,她咬一咬下层,问道:“这个刁钻的主意,是哪个捉狭鬼出的?”

“不取,正是老身。”朱祁蓉在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陪同之下,由人群中走出来,她的身後还跟着朱见琳,杨勋维及梦氏一家。

连丝藕的神色不禁微显尴尬。

朱祁蓉含笑问展千帆:“为了你,才座无端背了一桩刁钻捉狭的恶名,你说吧,你该如何赔偿我?”

展千帆星眸如电,飞逝精芒,他顿了一下,笑一笑道:“千帆许您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成不成?”

朱祁蓉悦然大笑:“千帆,本座等你这句话,实在等得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