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洗冤洗雪(第4/6页)

“啪”,谷缜纵身上前,抽了她一记耳光,白湘瑶身子一晃,嘴角流出一股黑血。

谷神通脸色一变,冲口叫道:“阿瑶……”晃身将她抱住,运掌渡入真气。白湘瑶微微苦笑,扬起手来,抚过他的脸庞幽幽叹道:“神通哥哥,来不及了!这是‘阎王丸’,见你的时候我就吞了……呵,我一点儿也不后悔,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好也罢,坏也罢,我全不后悔……”

谷神通口唇颤抖,终究没有出声,白湘瑶的身子渐渐僵冷,只余一抹诡笑,凝在眉梢眼角。

灵堂里的光阴仿佛停滞了,一阵悲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

商清影迟疑一下,走向谷缜,轻声说:“缜儿……”谷缜不待她说完,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商清影一呆,整个人仿佛成了空壳,悄然低头转身,默默向外走去。

“陆道友!”谷神通忽地开口,“谷某家事未了,相烦代我送沈夫人一程!”

陆渐点了点头,走出别院,跟上商清影的马车,穿过郊野,一直送到得一山庄。商清影掀开帷幕,走下车来,她的心情平复了少许,对陆渐说道:“今日我情急失态,实在抱歉,秀儿作恶多端,让人万分失望。后来我才知道,姚小姐与你本是一对佳偶,秀儿趁虚而入,横刀夺爱,害你们劳燕分飞,吃了许多苦头。我身为母亲,教子无方,还望足下见谅!”说罢欠身施礼。

陆渐不便搀扶,只好闪到一边,支吾道:“沈夫人,没什么,我……我……”不知怎的,他对这妇人总是无法心生怨恨,每次相见,反倒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亲近,这感觉十分古怪,陆渐想来想去,总也想不明白。

商清影闷闷不乐,转身走进庄门,陆渐望她背影消失,心底生出一丝凄凉。

“陆爷!”忽听身后有人叫唤,陆渐掉头一看,迎面走来两人,手牵马匹,笑容可掬,正是大闹沈秀婚礼的张甲、刘乙,梁上君是谷缜,这两人自也是他的属下了。

两人见了陆渐,双双拱手施礼。陆渐匆忙还礼。张甲笑道:“陆爷,谷爷有请!”陆渐心中激动,翻身上马,三人疾驰数里,遥见一片柏林。密林幽处,隐约可见一所精舍,舍内灯火融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刘乙手指精舍,笑道:“谷爷就在里面。”陆渐下马入林,走近精舍,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你是谁啊?我要妈妈,还要哥哥!”说话的正是谷萍儿。

只听谷缜说:“我就是你哥哥。”谷萍儿说:“才不是,哥哥那么小,你这么老,才不是呢。”

陆渐推门进屋,只见谷缜与谷萍儿相对而坐。谷萍儿撅起小嘴,一脸迷惑,谷缜勉强笑了笑,柔声说:“萍儿,你闭上眼睛。”谷萍儿微一迟疑,闭上双眼,睫毛又长又密,宛如两面漆黑的小扇。谷缜默不做声,轻轻抚过她的鬓发,谷萍儿的身子一颤,失声叫道:“哥哥,哥哥……”

谷缜默默将她搂在怀中,谷萍儿眼里的泪水不绝流下,反手抱着谷缜,喃喃道:“哥哥,真的是你?萍儿好怕,妈妈不见了,你也不见了,萍儿好怕!”说着张开眼睛,冲着谷缜打量,好奇说道,“奇怪了,你的样子不像哥哥,可你抱着我,感觉就和哥哥一样。”

谷缜笑道:“那是什么感觉?”谷萍儿歪头想想:“暖暖的,软软的,让人心里舒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谷缜,灯火掩映下,双颊泛红,艳若春桃。谷缜问道:“萍儿,你想什么?”谷萍儿抿嘴笑道:“你生得真好看,比爸爸还好看,”咯的一笑,挣开谷缜,一溜烟奔进里屋去了。

谷缜望着她怔怔出神,陆渐上前问道:“她的病还没好?”谷缜默默点头。陆渐又问:“你有什么打算?”谷缜道:“她为了我心智丧乱,我自要照顾她一生一世。”陆渐道:“理应如此。令尊呢?”

谷缜一摆手,冷笑道:“不要说他,我不爱听。”陆渐呆了呆,又问:“那么施姑娘呢?”谷缜皱眉道:“陆渐,你一见面,怎么就泄我的气!”陆渐苦笑道:“施姑娘误会了你,心中一定过意不去。”谷缜冷冷道:“她欠足了债,就想一走了之?哼,她这叫做欠债私逃,哪一天我逮住她,非让她连本带利偿还不可。”

陆渐道:“她走的时候,你为何不拦?”谷缜不耐道:“不说这个。陆渐,你是否见过我师父?”陆渐道:“你怎么知道?”谷缜道:“我去过南京宫城,不见了树下的铁盒。”陆渐从怀中取出财神指环和传国玉玺,放在桌上,又将先后的遭遇说了。谷缜起初大感有趣,渐渐面色凝重,等到陆渐说完,忽道:“陆渐,你知道那‘老笨熊’和‘猴儿精’是谁吗?”陆渐道:“他们本事很大,想也不是无名之辈。”

“不是无名,而是大大有名。”谷缜紧锁眉头,若有所思,“‘老笨熊’是山部之主‘石将军’崔岳,‘猴儿精’是泽部之主,‘陷空叟’沙天河。”

陆渐吃惊道:“无怪‘猴儿精’和沙天洹很像,原来他二人是兄弟。可是……”他心生疑惑,“西城二部之主,为何要害你师父?”

谷缜来回踱了两步,忽在墙上一拍,大声说:“陆渐,我们犯了一个大错。”

陆渐吃惊:“大错?”谷缜道:“我师父,他……也许是……”他摆了摆手,忽又说:“这件事不说了!陆渐,你知道么?明晚将有一场大战!”

“大战?”陆渐呆了呆,“谁跟谁?”谷缜道:“东岛与西城,时间申酉时分,地点南京紫禁城!”陆渐吃惊道:“不是九月九日吗?”谷缜叹道:“风君侯要救仙碧,不肯久等,正好八部之主齐集南京,所以提前论道灭神!”

陆渐一时默然,心想如果宁不空前往,或能得到祖父的消息,可在禁城决战,实在匪夷所思。正想着,他心生警兆,一转眼,冲口而出:“谷岛王!”

谷缜猛可回头,只见谷神通静悄悄站在门前,谷缜脸一沉,厉声叫道:“你来做什么?”

谷神通皱起眉头,缓缓说道:“你为什么带走萍儿?”谷缜大声说:“她为我发了疯,我要照顾她一辈子!”谷神通涩声说:“这么说,你要离开东岛?”

谷缜点头道:“过了今晚,我要带着萍儿远走绝域,今生今世,再不回来!”陆渐大吃一惊,望着谷缜目定口呆,难道说,谷缜邀他前来,竟是为了诀别。

“谷缜!”谷神通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谷缜哈的一笑,声音冷淡如冰:“我哪儿敢恨你?谷神不死,东岛不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谷神通深深看他一眼,目光一转,忽又落在陆渐身上,审视片刻,皱眉道:“陆道友,你近日可曾见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