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外一只手(第2/3页)

“他的人在哪里?”卫天鹏问。

“就在这里!”

“他是谁?”

“我说过,只要你一拔刀,就会知道他是谁了。”卜鹰道,“我保证绝不让你失望。”

卫天鹏一向冷静谨慎,一向最能沉得住气,从不轻易出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但是现在他已不能不破例了。

他已不能不拔刀!

“呛”的一声,刀出鞘。

刀光如雪如霜,如奔雷闪电,三尺九寸长的刀锋,带着刺耳的风声,一刀向卜鹰砍了下去。

他从不轻易出手,只要出手,就很少失手。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速度和威力,快、准、狠,都不足以形容。

他这一刀已展尽全力,既没有替自己留退路,也不想再留下对方这条命!

高手出招,通常都不会尽全力,因为他们一定要先为自己留下退路,先立于不败之地。

卫天鹏绝对是高手,他这一刀未留退路,只因为他认为根本不必留退路。

卜鹰不但受了伤,而且空拳赤手,用什么来接这一刀?

就算还能闪避,也绝对无力反击。

对方既然无力反击,他又何必要为自己留退路,能够有一分力量使出来,就将这一分力量使出来,刀下绝不留情。

他希望这一刀就能致命!

卫天鹏老谋深算,身经百战,一向看得极准、算得很准。

可惜他这一次算错了。

卜鹰接住了这一刀,用一双空手接住了这一刀。

他的双手一拍,就已将刀锋夹住,他的身子已飞起,双脚连环踢出,第一脚踢卫天鹏握刀的手,第二脚踢他双腿间的要害。

卫天鹏不能不闪避、后退。

第一脚踢来时,他的刀已撒手,第二脚踢来,他只有凌空翻身,才能躲得开。

他的人落下时,已在帐篷外。

他的刀已在卜鹰手里。

卜鹰轻抚刀锋,冷冷道:“这一刀还不够快,这把刀也不够快。”

他以拇指扣中指,以中指弹刀锋,“嘣”地一响,刀锋已缺口。

他右手握刀柄,再用左手两指捏住刀尖,又是“嘣”地一响,长刀已被拗断!从刀锋缺口处断成两截。

卫天鹏的脸色惨变,变得比柳分分更惨。

卜鹰冷冷地接着道:“我虽然已负伤,可是你们也不该低估我的,因为我还没有死。”

卫天鹏握紧双拳:“只要你不死,就没有人能击败你?”

卜鹰的回答和以前同样明确:“直到现在还没有。”

他连看都不再去看卫天鹏,他一双秃鹰般的锐眼已盯在搜魂手身上。

“现在,只剩下你了。”卜鹰道,“三阵赌输赢,你们已败了两阵,你是不是想拼一拼?”

“这个人,是我的。”小方的声音虽然很平静,情绪却很不平静。

刚才那两阵对决,实在令人血脉沸腾,动魂惊心。

“这个人当然是你的。”卜鹰道,“只要他出手,三招之内,必将死在你的剑下。”

“刚才你说是十招。”

“现在已不同了。”卜鹰冷冷道,“现在他的胆已寒,气已馁,你要杀他,已经用不着十招。”

小方忽然也冷笑:“只可惜他绝不敢出手的。”

“他当然不敢。”

搜魂手站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他们说的话,他好像根本没听见。

现在他不但是“瞎子”,而且变成了聋子。

柳分分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论斗智斗力,卜大老板都无人能及。”

卜鹰接受了她的恭维。

柳分分又道:“但是智者千虑,也难免会有所失。”

“哦?”

“我们虽然败了,但是还没有死。”

柳分分站起来,眺望着远处剑戟上闪动的寒光:“就在你们的营地外,我们还有七十位久经训练、百战不死的战士。”

卫天鹏接着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过来,片刻间这里就将横尸遍地,血流成渠。”

卜鹰忽然道:“你们外面还有轿子,轿子当然不会是空的。”

“不错。”柳分分道,“我们当然不会抬一顶空轿子来。”

她目中又闪出恶毒诡谲的笑意:“轿子里很可能坐着位从未败过的绝顶高手,也可能藏着可以将这方圆五里内的人畜全都炸成灰的火药。”

她用笑眼看着小方:“我知道你一直想看看轿子里究竟有什么?但是不到最后关头时,我们是绝不会让你看到的。”

小方沉默。

柳分分接着道:“现在还不到最后关头,因为我们还有赌注,还可以跟你们赌一赌。”

她转身面对卜鹰:“只看卜大老板是不是愿意用你这么多子弟伙伴的性命,来跟我们赌。”

卜鹰也沉默。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实在太大,败的一方固然会败得极惨,胜的一方也是惨胜。

无论是惨胜,还是惨败,都同样痛苦。

“我知道你很难下决定。”柳分分道,“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也同样不愿意跟你赌,只要你答应我们两点小小的要求,我们立刻就走。”

卜鹰仍然沉默。

卫天鹏道:“我们想看看你的货,每一包都要看。”

这是他的第一点要求:“黄金既然不在这里,你就让我们看看又何妨?”

柳分分道:“我们也想把这个人带走。”

她指着小方:“他跟你非亲非故,你何必为他跟我们拼命?”

卜鹰终于开口:“你们的要求听来好像并不过分。”

“非但不过分,而且很合理。”柳分分媚笑,“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小方忽然也开了口:“我愿意跟他们走。”他的语气坚决,毫无犹疑,“随时都可以走。”

卜鹰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你一向不愿连累别人,更不愿无辜者为你而死。”

“我本来就不该留在这里。”

“可是你忘了一点。”

“哪一点?”

“你留下来,是我要你留下来的。”卜鹰道,“我既然要你留下来,谁也不能带你走。”

他说得很慢,可是每个字都像是根钉子,他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已将一根钉子钉入石头里。

钉子已经钉了下去,话已说出口,小方胸中的热血又涌起。

柳分分叹了口气:“你真的要跟我们赌一赌?”

“不错。”卜鹰淡淡地说,“现在你们已经可以下令,要你们那七十位久经训练、百战不死的战士冲过来了。”

卫天鹏的脸色发青,掌心冒汗。

“你不后悔?”

卜鹰拒绝回答。

拒绝回答,已经是一种回答,绝不容别人误解,也不会被人误解的回答。

“好。”卫天鹏咬牙,“你既然不怕流血,我们为什么要怕?”

他忽然撮口长啸,声音尖锐凄厉,如荒山鬼呼,雪地狼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