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步行动(第3/4页)

“完全正确。”

班察巴那又喝了一杯:“你确实不愧已跟随吕三多年,只不过你还是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真的认为吕三只不过想请我们吃顿便饭?”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班察巴那道,“他请我们吃这顿饭,只不过要我们明白,他对我们每一点都完全了解。甚至连我们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叹了口气:“别人都说卜鹰是人杰,吕三又何尝不是?”

小方忽然问他:“你呢?”

“我?”班察巴那又叹了口气,“如果你要问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问错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

班察巴那不让小方再问,反问小方:“你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方没有开口,班察巴那已经替他回答:“你是个怪人。”他说,“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哦?”

“你是个江湖人,是个浪子,常常会为了别人的事去流血拼命。”

小方承认。

“你好酒、好色、热情、冲动。”班察巴那道,“可是刚才我三次要跟你打赌,你都没有赌。”

“我不喜欢赌。”

“就因为你不喜欢赌,所以我才奇怪。”班察巴那道,“像你这种人,没有一个不喜欢赌的。”

“我也喜欢赌。”小方说,“不过我只和一种人赌。”

“你的朋友?”

“不对!”小方说,“我只和朋友喝酒。”

“你只和哪种人赌?”

“仇人!”

“你们通常都赌什么?”

“赌命。”

班察巴那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却还是不明白你这个人。”

小方问他:“难道我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当然有。”班察巴那说,“有很多男人都会把女人看得比朋友重,可是你不同。”

“哦?”

“你对你的朋友实在不错,可是你对你的女人就实在太错了。”班察巴那说,“不管是你喜欢的女人,还是喜欢你的女人都一样。”

“哦?”

“譬如说阳光。她应该可以算是你的朋友。”

小方承认。

“可是这两天你一直避免和她相见。”班察巴那说,“就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你多多少少有一点喜欢她。”

小方没有否认。

“还有苏苏,”班察巴那说,“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总算为你生了个孩子,不管她是为什么来的,现在她总算来了。”

他问小方:“可是你对她怎么样?你看见她简直就好像看见活鬼一样。只要你一看见她走过来,你就落荒而逃了。”

小方沉默。

可是他并没有闭着嘴,因为他一直在喝酒,闭着嘴就不能喝酒了。

“还有齐小燕,”班察巴那又说,“不管怎么样,我看得出她对你不错,可是你对她呢?”

他叹了口气:“她走了之后,你连问都没有问过,你根本就不关心她到哪里去了,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死活。”

小方忽然放下酒杯,盯着班察巴那:“就算我关心她们又有什么用?”他问,“我能对她们说什么?我能为她们做什么?”

“可是你至少应该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

“表示你对她们的关心。”

“你要我怎么表示?”小方又饮一满杯,“你要我跪下来,跪在她们面前,求她们原谅我?还是要我用脑袋去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班察巴那不说话了。

小方仿佛已有了酒意:“就算我这么做了,又能表示什么?”

他又问班察巴那:“是不是我一定要这么样做,才能表示出我们对她们的感情?”

班察巴那无法回答,小方又问他:“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这么做?”

“不会!”班察巴那终于叹了口气,“我不会。”

“你会怎么做?”

“我也会跟你一样,什么都不做。”班察巴那也饮满一杯,“到了必要时,也许我们会为她们去死。可是这种时候,我们什么都不会做。”

他的表情也很沉重:“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有时无论什么事都要去做,有时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错!”小方说,“就是这样子。”

班察巴那又长长叹息,举杯饮尽:“也许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悲哀。”

一直站在他们旁边侍候着他们的吕恭忽然也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每种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悲哀。”他说,“像小人这种人,虽然在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可是也一样有悲哀的。”

“那么你不妨也说出来。”

“小人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像小人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心里有什么难受的事,也只有闷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吕恭道,“也许这就是我们这种人最大的悲哀。”

他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忽然下了决心!

“但是无论哪种人,偶尔都会做出一两件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说出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来。就算他明明知道说出来之后一定会后悔的,他也非说出不可。”

“你想说什么?”小方问。

“两位刚才是不是提起一位齐姑娘?”

“是的。”

“两位说的那位齐小燕齐姑娘,以前是不是很喜欢打扮成男孩的样子?”

“是的。”

“如果两位说的是她,那么两位现在已经可以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为什么?”小方又问。

“因为她现在活得很好。”吕恭笑了笑,笑得很勉强,“也许远比两位想象中好得多。”

小方盯着他,过了很久才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小人知道。”

“你能不能说出来?”

吕恭又沉吟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小人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现在好像已经非说不可了。”

他说:“那位齐姑娘现在已经被三爷收做义妹了,而且三爷已经做主为她定了亲。”

“定亲?”喝下三杯酒之后,小方才问,“她跟谁定了亲?”

“小人也不清楚。”吕恭说,“小人只知道那位未来的新姑爷是位剑客,剑法之高,据说已经可以算是天下第一。”

“丁”的一声响,小方手里的酒杯碎了。

“独孤痴?”他问,“你说的是不是独孤痴?”

“好像是的。”

小方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再开口。

他的嘴好像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一根看不见的针缝了起来,连酒都不再喝。

班察巴那却忍不住问:“独孤痴现在也跟吕三在一起?”

“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吕恭说,“三爷对他一向都敬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