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枭雄之搏(第3/8页)
若是凭自己的力量,他永远没法子报复。
但徐大堡主一向是个很公正的人,这次也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徐大堡主铁青着脸瞪着站在他面前的江家兄弟,他衣袖高高挽起,好像想亲自扼死这两个少年。
江风和江平头虽然垂得很低,极力在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但他们的眼睛里却并没有畏惧之色,弟弟在瞧着自己的鞋尖,鞋尖上染着块血渍。
这双靴子是他刚从京城托人带回来的,他觉得很可惜。
“畜生!天咒的畜生,狗娘养的!”
张老头愤怒得全身都在发抖,拼命忍耐着,他相信徐大堡主一定会给他们个公正的惩罚,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徐青松的声音很严肃,道:“这件事是你们做的?说实话!”
江风点头,江平也跟着点头。
徐青松怒道:“想不到你们竟会做出这种事,你父亲对你们的教训,难道你们全都忘了?我身为你们父亲的兄弟,少不得要替他教训教训你们,你们服不服?”
江风道:“服。”
徐青松脸色忽然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们的行为虽可恶,总算还勇于认错,没有在我面前说谎,年轻人只要肯认错,就还有救药,而且幸好张姑娘所受的伤不算太严重……”
张老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徐青松下面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她受的伤还不算太严重……”要怎样才算严重,她一生的幸福都已毁在这两个畜生手上,这创伤一生中永远也不会平复,这还不算严重?
徐青松又道:“我只问你们,以后还敢再做这种事不?”
江风目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知道这件事已将结束。
江平抢着道:“不敢了。”
徐青松道:“念在你们初犯,又勇于认错,这次我特别从轻发落,罚你们在这里做七天苦工,每天三两工钱,全都算张姑娘受伤的费用。”
他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但下次你们若敢再犯,我就绝不容情了。”
张老头全身的血液都似已被抽空,再也站不住。
每天三两银子,七天二十一两。二十一两银子在江家兄弟说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却买到了她女儿一生的幸福。江家兄弟垂着头往外走,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目光都是带着胜利的表情。
张老头一生艰苦,也不知受过多少打击,多少折磨,多少侮辱。
他已习惯了别人的侮辱,学会了默默忍受。
可是现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抓住了江风的衣襟,捶着他的胸膛,大声嘶喊道:“我也有二十一两银子,带你的姐姐来,带你妹妹来,我也要……”
江风冷冷地瞧着他,没有动,没有还手。
张老头的拳头打在他胸膛上,就好像蜻蜓在撼摇石柱。
两个家丁已过来拉住张老头的手,将他整个人悬空架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架上的猴子,终生都在受着别人的侮辱和玩弄。
徐青松沉着脸,道:“若不是你女儿招蜂引蝶,他们兄弟也不敢做这种事,否则他们为什么没有对别人的女孩子这么做,这堡里的女孩子又不止你女儿一个。”
他挥了挥手,厉声道:“快回去教训你自己的女儿,少在这里发疯!”
一阵苦水,涌上了张老头的咽喉,他想吐,却又吐不出。
他拿起根绳子,套上了屋顶。
他恨自己没有用,恨自己不能为自己的女儿寻求公正的报复,只有眼睁睁瞧她受畜生的摧残。他情愿不惜牺牲一切来保护他的女儿,但他却完全无能为力。
“这么样活着,是不如死了的好。”
他在绳上打了个结,将脖子伸了进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堆在屋角的几个南瓜和一大堆葡萄。
每年秋收,他都会将田里最大的瓜和最甜的葡萄留下来,去送给一个人,表示他对这人的爱和尊敬。
“老伯”。他想起了这个人,心里的苦水突然消失,因为他相信这个人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他是他这一生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只有他,没有别人。
“七勇士”是七个年轻、勇敢、充满了活力的人!
只不过他们对“勇敢”这两个字的意思并不能全部了解。
他们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他们认为这就是勇敢,却不知这种勇敢是多么愚蠢!
七勇士的大哥叫铁成刚。
铁成刚和他们六个兄弟都不一样,只有他不是孤儿,但他却喜欢在外面流浪。
秋天是狩猎的天气。
这一天,铁成刚带着他的六个兄弟到东山去打猎,刚打了两只鹿、一只山猫和几只兔子,忽然发现后山起了火,火头很高。段四爷的万景山庄就在后山。
段四爷是铁成刚的舅父。
他们赶到后山起火的地方,果然就是万景山庄。
火势很猛烈,却没有人救火,万景山庄上上下下七八十个人到哪里去了?
他们冲进去,就知道了答案。
万景山庄连男带女,老老小小七十九口人,已变成了七十九具死尸!
段四爷常用的梨花银枪已断成两截,枪头就插在自己的胸膛上。
但枪杆并不在他手里。
他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像一条条死蛇。
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握得这么紧,连死都不肯松手?
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永远再无机会说出,他死不瞑目。
铁成刚望着这张已扭曲变形的脸,望着这双已因愤怒惊恐而凸出的眼珠,只觉得心在绞痛,胃在收缩。
他蹲下来,将他舅父的眼皮轻轻阖起,然后再去扳他的手,却扳不开。
他的手抓得太紧,他的血液已凝结,骨骼已硬化。
火势却已逼近,烈火已将铁成刚青白的脸烤成赤红色,头发也已发出了焦臭。
他的兄弟在喊:“快走!先退出去再说!”
铁成刚咬咬牙,突然拔刀,砍下了他舅父的两只手,藏在怀里。
他的兄弟又在奇怪:“你就算想看他手里抓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连他的尸体一齐抬出去?”
铁成刚摇摇头,道:“火葬很好。”
他对自己的兄弟从无隐瞒,可是这次他并没有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
他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知道今天非但绝对无法将这里的尸体带走,连自己的性命能不能带走都很成问题。他退了出去,他的兄弟愕然望着他,道:“这里咱们就不管了么?”
铁成刚牙咬紧,道:“怎么管?”
兄弟们道:“我们至少也该先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铁成刚没有说话,他已看到三个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