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步步杀机(第2/4页)

这句话他说了两次,两次都说得同样坚定。

叶翔道:“你不信他能杀得死你?”

孟星魂拒绝回答。

叶翔道:“就算他杀不死你,但你若知道有这么样一个人,随时随地都在暗中窥伺着你,等着你,你还能活得下去?”

孟星魂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所以我只有先杀了他!”

叶翔动容道:“杀他?你想杀他?”

孟星魂道:“他也是个人。”

叶翔道:“你连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怎能杀得了他?”

孟星魂凝注着他,缓缓道:“我虽然不知道,但你却一定知道。”

叶翔面上又露出痛苦之色,慢慢地躺了下去,道:“我不知道。”

孟星魂凝注着他,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转身走开,他已发觉这人和叶翔之间,必定有种极神秘而特别的关系。

但是他不愿勉强叶翔说出来。

他从不勉强任何人,他深知被人勉强去做一件事的痛苦。

叶翔忽然道:“等一等。”

孟星魂在等。

等了很久,叶翔才一字字道:“他杀人,因为他不喜欢人,但是他喜欢血。”

孟星魂道:“血?”

叶翔道:“他不是喜欢吃鱼,是喜欢养鱼,养鱼的人并不多。”

孟星魂还想再问,但叶翔已又开始喝酒,用酒瓶塞住了自己的嘴。

夕阳从树梢照下来,照着他的脸。他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

孟星魂瞧着他,满心感激。

因为他知道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令叶翔说出他不愿说的话。

只有他能。

他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兄弟,这种深厚的感情永远没有任何事能代替。

孟星魂回到木屋的时候,高老大已经在等着。

她神情显得很兴奋,但看到他时,脸却沉了下来,道:“你没有在这里等我。”

孟星魂道:“我也没有走。”

高老大道:“你跟叶翔好像有很多话好说。”

孟星魂没有回答,他本来想说:“我们本来也有很多话好说,但是近来你已忙得没空跟我们说话了。”

他当然不会将心里想的说出来,近年来他已学会将心事埋藏在心底。

高老大慢慢地转过身,忽又道:“叶翔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起过我?”

孟星魂道:“没有,从来没有。”

又过了很久,高老大才转回头,面上又恢复了笑容,道:“我已知道孙玉伯为什么要派律香川去找万鹏王了。”

孟星魂道:“哦?”

高老大道:“孙玉伯有个老朋友,叫武老刀,武老刀的儿子爱上了万鹏王的家姬,万鹏王不答应,所以孙玉伯叫律香川去要人。”

她虽是个女人,但叙述一件事却简单而扼要。

孟星魂道:“结果呢?”

高老大道:“万鹏王已经将那小姑娘送给武老刀,而且还送了笔很厚的嫁妆。”

孟星魂道:“那么这件事岂非已结束?”

高老大道:“没有结束,刚开始。”她笑了笑,道,“你想,万鹏王会是这么听话的人?”孟星魂没有回答,他不了解万鹏王。他从不对自己不了解的事表示任何意见。

高老大道:“照我看,万鹏王这么做,只是要孙玉伯不再对他有警戒之心,然后他才好向孙玉伯下手!”

她眼波流动,又笑道:“只要他下手,就必定是重重的一击!”

孟星魂道:“所以他要将屠大鹏调回去?”

高老大道:“据我所知,除了屠大鹏外,金鹏、怒鹏,这三坛的坛主也已经离开了自己分坛的所在地,走的正是往十二飞鹏堡去的那条路。”

孟星魂道:“你认为他们立刻就要对孙玉伯有所行动?”

高老大道:“不错,只要他们一出手,你的机会就来了!”

孟星魂沉思着,道:“你是不是要我在暗中跟踪屠大鹏?”

高老大点头道:“不错,你了解他们的行动后才能把握机会,但是你绝不能让别人先下手,你一定要自己亲手杀死孙玉伯。”

孟星魂道:“我明白。”

他的确明白。

只有他亲手杀死孙玉伯,高老大才能获得杀人的报酬,才能维持她在这方面信用卓著的声誉。

孟星魂道:“屠城是几个人来的?”

高老大道:“只有三个人,由此可见他们这次的行踪很秘密。”

孟星魂道:“另外还有两个人是谁?”

高老大道:“一个是屠城的贴身随从,叫王二呆,但我却知道他非但一点也不呆,而且还是个极厉害的角色,呆相只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

孟星魂点点头,他知道高老大看人绝不会看错。高老大道:“还有个叫夜猫子,这人是个下五门的小贼,武功虽不值得重视,却是个用熏香蒙汗药的好手,屠城这次带着他同来,显然有特别的用处。”

孟星魂道:“他们什么时候走?”

高老大笑了笑,道:“屠城这次行色虽匆忙,但还是舍不得立刻走,现在金钏儿正在陪他,我想,金钏儿能留他一晚上。”

孟星魂在思索。

高老大道:“你在想什么?”

孟星魂淡淡道:“我在想,能被金钏儿留住一晚的人,必定做不了十二飞鹏帮的第一号打手。”

高老大又笑了,道:“近来你好像已学会了很多,而且学得很快。”

孟星魂道:“我非学不可。”

武老刀已有些醉了,但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

这天是他儿子成亲的日子。

他盼望老伯能来喝他的喜酒,但却也知道老伯当然不会来的。

他虽然有些失望,却并不埋怨。

无论如何,他总算将律香川留了下来,一直留到散席后才走的。

现在,客人都已散尽,下人们都还在后面厨房喝酒,他的佳儿佳媳当然早已入了洞房。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望着那双已将燃尽的红烛,他心里虽然觉得很欣慰,却又有种曲终人散的寂寞。

他知道自己已老了。

“儿子都已娶妻成亲,我还能不老么?”

武老刀不免有些唏嘘感慨,决定过了今年之后,就将镖局歇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平淡地度过晚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人步履蹒跚,从院子里走入了大厅。

这个人不但醉态可掬,而且呆头呆脑,土里土气,武老刀的朋友中,绝对没有一个这么呆、这么土的人。

武老刀并不认得他,他却在向武老刀招手打招呼。

“这人比我还醉得凶。”

武老刀皱皱眉,心里并没有怪他。

喝酒的人总是同情喝酒的人。

武老刀道:“你是不是想找老宋他们?他们都在外面厨房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