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璧牵线索(第4/9页)

青衣妇人似将流出泪来,道:“我这侄女从小既是癞子,又是残废,她一生命苦,脾气自然难免坏些,各位也莫要怪她了。”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摇头,更是叹息,更是对这青衣妇人同情钦佩。朱七七被扶在椅上,却已欲哭无泪。

普天之下,又有谁知道她此刻境遇之悲惨?又有谁知道这青衣妇人的恶毒?又有谁救得了她?

她已完全绝望,只因沈浪此刻纵然来了,也已认不出她,至于别的人……唉,别的人更是想也莫要想了。

白飞飞掏出块罗帕,为她擦拭面上泪痕,轻轻道:“好姐姐,莫要哭了,你虽然……虽然有着残疾,但……但有些生得美的女子,却比你还要苦命……”

这柔弱的少女,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苦命,也不禁泪流满面。

她哽咽着接道:“只因你总算还有个好心的婶婶照顾着你,而我……我……”

突听贾剥皮大喝道:“飞飞,还不回来。”

白飞飞娇躯一震,脸都吓白了,偷偷擦了擦眼泪,偷偷拔下朵珠花塞在青衣妇人手里,惊惶地转身去了。

青衣妇人望着她背影,轻轻叹道:“好心的姑娘,老天爷会照顾你的。”

这温柔的言语,这慈祥的容貌,真像是普度观音的化身。

又有谁知道这观音般的外貌里,竟藏着颗恶魔的心。

朱七七望着她,眼泪都已将化作鲜血。

她想到那王怜花、断虹子虽然卑鄙、恶毒、阴险,但若与这青衣妇人一比,却又都有如天使一般。

如今她容貌既已被毁,又落入这恶魔手中,除了但求一死之外,她还能希望别的什么?

她紧紧咬起牙关,再也不肯吃下一粒饭、一滴水。

到了晚间,那青衣妇人又在个店伙的同情与照料下,住进了那客栈西间跨院中最最清静的一间屋子里。朱七七又是饥饿,又是口渴,她才知道饥饿还好忍受,但口渴起来,身心都有如被火焰焚烧一般。

店伙送来茶水后便叹息着走了,屋里终于只剩下朱七七与这恶魔两个人。青衣妇人面向朱七七,嘴角突然发出狞笑。

朱七七只有闭起眼睛,不去瞧她。

哪知青衣妇人却一把抓起了朱七七头发,狞笑着道:“臭丫头,你不吃不喝,莫非是想死么?”

朱七七霍然张开眼来,狠狠望着她,口中虽然不能说话,但目光中却已露出了求死的决心。

青衣妇人厉声道:“你既已落在我的手中,要想死……嘿嘿,哪有这般容易,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听话,否则……”

反手一个耳光,掴在朱七七脸上。

朱七七反正已豁出去了,仍是狠狠地望着她。

那充满悲愤的目光仍是在说:“我反正已决心一死,别的还怕什么?你要打就打,你还有别的什么手段,也只管使出来吧。”

青衣妇人狞笑道:“臭丫头,不想你脾气倒硬得很,你不怕是么?……好,我倒要看你究竟怕不怕。”

这一个“好”字过后,“她”语声竟突然变了,变成了男子的声音,一双手竟已往朱七七胸前伸了过来。

朱七七虽然早已深知这“青衣妇人”的阴险恶毒,却真是做梦也未想到“她”竟是个男子改扮而成的。

只听“哧”的一声,青衣妇人已撕开了朱七七的衣襟,一只手已摸上了朱七七温暖的胸膛。

朱七七满面急泪,身子又不住颤抖起来。她纵不怕死,但又怎能不怕这恶魔的蹂躏与侮辱。

青衣妇人咯咯笑道:“我本想好生待你,将你送到一个享福的地方去,但你既不识好歹,我只有先享用了你……”

朱七七身子在他手掌下不停地颤抖着,她那晶白如玉的胸膛,已因这恶魔的羞侮而变成粉红颜色。

恶魔的狞笑在她耳畔响动,恶魔的手掌在她身上……

她既不能闪避,也不能反抗,甚至连愤怒都不能够。

她一双泪眼中,只有露出乞怜的目光。

青衣妇人狞笑道:“你怕了么?”

朱七七勉强忍住了满心悲愤,委屈地点了头。

青衣妇人道:“你此后可愿意乖乖地听话?”

在这恶魔手掌中,朱七七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她一生倔强,但遇着这恶魔,也只有屈服在他魔掌下。

青衣妇人大笑道:“好!这才像话。”

语声一变,突又变得出奇温柔,轻抚着朱七七面颊,道:“好孩子,乖乖的,姑姑出去一趟,这就回来的。”

这恶魔竟有两副容貌,两种声音。

刹那间他便可将一切完全改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朱七七望着他关起房门,立时放声痛哭起来。

她对这青衣“妇人”实已害怕到了极处,青衣“妇人”纵然走了,她也不敢稍有妄动。

她只是想将满腔的恐惧、悲愤、仇恨、失望、伤心、羞侮与委屈,俱都化作眼泪流出。

眼泪沾湿了衣襟,也沾湿了被褥——哭着哭着,她只觉精神渐渐涣散,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噩梦中骤觉一阵冷风吹入胸膛,朱七七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张开眼,门户已开,恶魔又已回来。

“她”右肋下夹着个长长的包袱,左手掩起门户,身子已到了床头,轻轻放下包袱,柔声笑道:“好孩子,睡得好么?”

朱七七一见“她”笑容,一听“她”语声,身子便忍不住要发抖,只因这恶魔声音笑容,若是也与“她”心肠同样凶毒,倒也罢了,“她”笑容愈是和蔼,语声愈是慈祥,便愈是令人无法忍受。

只见“她”将那长长的包袱打开,一面笑道:“好孩子,你瞧姑姑多么疼你,生怕你寂寞,又替你带了个伴儿来了。”

朱七七转目望去,心头又是一凉——包袱里竟包着个白衣女子,只见她双颊晕红,眼帘微阖,睡态是那样温柔而娇美,那不是白飞飞是谁。

这可怜的少女白飞飞,如今竟已落入了这恶魔手中。

朱七七狠狠瞪着青衣妇人,目光中充满了愤恨——目光若是也能杀人,这青衣妇人当真已不知要死过多少次了。

只见“她”自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的革囊,又自革囊中取出一柄薄如纸片的小刀,一只发亮的钩子,一只精巧的柄子,一只勺子,一柄剪刀,三只小小的玉瓶,还有四五件朱七七也叫不出名目,似是熨斗,又似是泥水匠所用的铲子之类的东西,只是每件东西都具体而微,仿佛是童子用来玩的。

朱七七也不知“她”要做什么,不觉瞧得呆住了。

青衣妇人突然笑道:“好孩子,你若是不怕被吓死,就在一旁瞧着,否则姑姑我还是劝你,赶紧乖乖地闭起眼睛。”

朱七七赶紧闭起眼睛,只听青衣妇人笑道:“果然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