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走风尘失书贾祸(第2/4页)

行近帐前,中军官用马蹄袖一掸武建勋,武建勋忙往旁一站,连大气全不敢出。

中军官径自进帐。

不大工夫从帐篷里出来,向武建勋一点首。

武建勋轻着脚步随中军官走进帐中。

见吴提督一身便服,巍然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托着一只银水烟袋,差弁们一旁伺候着。

武建勋忙行了大礼,起来侍立一旁。

吴提督问道:“武老弟,可是关上有什么事么?”

武建勋遂把阮松告密的事面禀与提督,又把那封信呈上去。

吴提督认识字有限,这封信倒有一半不认得,只略看了看,放在桌上,皱眉说道:“这杨文焕为富不仁,某随将军提兵至此,叫他捐资助饷,他只报效一千两银子,发捻要占据关中,恐怕他连性命全保不得。这次虽没有显然的反迹,他也难脱通匪之嫌,那下书人捕获没有?”

武建勋道:“此人落在潼关厅附近福星店,卑职已派人监视住了。”

吴提督道:“好,不要叫他走脱了。”

随吩咐击鼓升帐。

亲兵立刻传出话去,武建勋也往大帐外伺候。

三通鼓击过,各营中副参游都守,全到大帐伺候。

不一时,吴提督升帐,弓上弦,刀出鞘,气象森严。

吴提督升座之后,传令道:“副将周得功听令。”

从旁闪出一人,向上请安道:“卑职在!”

吴提督道:“你挑选一百名马队,驰赴华阴县龙潭街,把杨文焕满门查抄,押到大营听审。”

又令守备武建勋到潼关厅附近福星店,把下书人捕获,解大营发落。

周得功、武建勋领令,退出帐外。

周得功调齐了一百名马队,带队驰赴华阴县龙潭街,依令去办理;守备武建勋仍然返回潼关,挑选二十名健卒、两名把总,叫阮松做眼线,赶到潼关厅旁福星店前。

离着店门很远,早有先派来的便衣兵弁迎上来,向武守备报告,说:“从到店门口时,监视出入客人,到现在只有投店的,没有离店的。”

武建勋一摆手,兵卒退去。

武建勋遂令带来的弁勇,拨十二名由把总统带着把福星店包围,禁止出入,随带着一名把总、八名健卒连阮松一同进店。

福星店伙计们,见突然进来一位武官、一位把总、一个小打扮的人,带着八名跨腰刀的官兵,分两行拥护着这位武官往里走,店门也被官兵把守住。

店伙们立刻惊慌起来,赶紧到柜房招呼掌柜的跟管帐的先生来看,其余的的店伙和院里的客人,不知出了什么乱子,惊惶得不知所措。

武建勋向站在过道里的店伙喝叱道:“店家不用这么蝎蝎蛰蛰的!今日由潼关混进来奸细,有眼线缀下来,说是住在你们这店里。今天住了几个新来的客人,快实说!”

掌柜的从柜房出来,满脸堆笑的向武建勋请了个安,往旁一站,说道:“跟大人回话,小店是二十多年的老字号了。历来是按着规矩做买卖,所有住店的客人,姓名、籍贯满店簿子,以便地面上检查。”

一边说着,把一本蓝皮红签的店簿子递过来。

武建勋接过来,掀开一看,本日只两个新来的客人,一个是“王永德,河南人,业商。”

一个是“华云峰,安徽人,业商。”

武建勋向掌柜的问道:“这店是你开的,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赶紧答道:“小人姓赵,名赵星华,求大人多思典吧!”

武建勋道:“赵星华,你做买卖规矩不规矩,我管不着你。不过现在据眼线密报,有奸细混进潼关,落在你的店里,我是奉命来查办。只要痛痛快快的把奸细捞着,我格外体恤,向军门同话时,给你往干净上摘落。可是你要是泄露风声,图财卖放,你可提防你的脑袋!赵星华你听明了没有?”

掌柜的吓得躬着身子连答:“是,是。”

武建勋向院里瞥了一眼,这时院里的客人全怕事情沾惹到自己身上,全都悄悄的溜回屋去。

武建勋厉声向店主道:“赵星华,新来的客人都住在那间屋里了?”

店主答道:“姓王的住在北三号,姓华的住在南七号。”

武建勋随说声:“查店!”

那把总跟八名兵弁,齐答了声:“是!”

立刻冲进店院,武建勋随着往里走,掌柜的赵星华紧随在身后,武建勋说了一声:“先从北一号房查。”

掌柜的抢了几步到了北一号房门口,把风门拉开,高声说:“查店。”

随往旁一退,有两名弁勇,呛啷的把腰刀拔出来,走进北房。

武建勋拿着店簿子向客人盘问,盘问完了,又把行李衣物搜检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又查二号房。

武建勋是怕直扑那姓华的南七号,容易把差事办惊了,所以故意沉住了气,先查别的客房。

赶到挨次查到南七号,眼线阮松也从后头溜过来,站在武守备的身后。

店主一拉南七号的门,屋中客人,早在门口站着了。

武建勋一看当门而立的这个人,也就是二十多岁,面皮白暂,剑眉朗目,细腰扎背,仪表不俗,穿着件蓝绸长衫,薄底缎鞋,油松松的一条辨子拖在脑后,于文雅中寓英挺之气。

武建勋厉声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这人不慌不忙的答道:“商民姓华,名云峰,原籍是安徽人。”

阮松在武建勋的背后说道:“大人,别叫他走,就是他。”

武守备微扭头低叱道:“不要多嘴,我知道。”

随向华云峰问道:“你从哪里来?进潼关有什么事情?讲!”

华云峰答道:“商民是由临淮关来,到华阴县看望个朋友。”

武建勋冷笑道:“你这位朋友大概是娃杨吧?”

华云峰不由一怔。

武建勋把脸色一沉,厉声问道:“华云峰,你从临淮关来,好!临淮关被发捻盘据多时,你既然从那里来,定知贼众何时取我潼关吧?”

华云峰面色一变,满面怒容的答道:“商民不明白大人的话。商民奉公守法,匪众取潼关不取潼关,商民哪会知道!”

武建勋道:“你不用巧辩,你进潼关遗失了什么东西了么?”

华云峰忙答道:“大人可是捕获了窃贼么?”

武建勋道:“窃贼不窃贼与你何干?”

华云峰道:“商民来到渣关,因为进潼关时,得经关上驻防的官兵检查,人多拥挤,商民一时太意,被贼窃偷去一个小包,还有几两银子。丢了几两银子倒是小事,纸包中给人带的一封书信,失落了实无面目回去。要是大人已把这封信得着了,赏给商民,感恩不尽!”

武建勋笑着说道:“这一说,信的确是你的了,信封上写的是什么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