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回大祸潜伏正帮规棒打鲍子威(第2/7页)

要命郎中鲍子威毫不迟疑的向上带着轻蔑不屑的神情说道:“挟嫌报复,处置不公,我焉肯心服!”

天南逸叟武维扬眉尖一挑,眸子陡露异光,厉声叱道:“鲍子威,本帮主原为保全你的体面,叫你在祖师前掬诚悔过。这种坦白行为,不仅于颜面无伤,足以令后代弟子加重敬长之意。你反倒认为本帮主假公济私,故意折辱,当着祖师神座前,反抗本帮主的命令。鲍子威,你这是自取其辱。来,本帮主重献神香。”

跟着一转身,向司香、司烛、掌鼓、掌钟的说了声“伺候”,立刻齐答了声:“是!”

这边钟鼓齐鸣,龙头帮主已到神案前把这束旃檀香高举,口中祝告道:“弟子武维扬,瓣香再献,叩求祖师的慈悲默佑,弟子虽肝脑涂地,亦要维护本帮威信。弟子若有私心,定遭分尸之惨,神灵在上明鉴愚诚。”

祝告毕,随即把手中香插向炉中,退下木阶,向上参拜毕,赶到站起来,面向着祖师神位抱拳举到头齐,口中叱道:“今有本帮第二代弟子鲍子威,违犯帮规,不服训戒,有欺师灭祖之行为,谨请祖师暂赐神符,以全本帮威信。”

武帮主祝告完这两句话,竟从神案前绕向案后,到了神龛旁,复又一拜,伸手却把神案上木架上插着的那块色已殷红的竹符取了下来。

疾转身返回神案前一站,把这块竹符一举,这一来所有这天风堂中站立的帮匪,上自内三堂,下至服役坛前的小童,全是面带惊惶,赶紧的全双拳抱拢,拱手当胸,低眉俯首,不敢仰视。

这时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厉声道:“鲍子威,本帮主自知法不足以服人,请祖师的神符,你可肯接受?”

鲍子威虽则怒冲肺腑,只是帮主搬出祖师的遗法来治自己,只得咬牙切齿,从本位走出来,忿然来到坛前,冷笑一声道:“武帮主,你安心摆治我鲍子威,你大权在手,自然任你施为。我若不叫你称心如愿,只怕你无法退坛。我鲍子威自顶至踵全在这摆着,任凭你处治吧?”

这时欧阳尚毅等虽不敢抬头,可也是偷偷的看着,见鲍子威到了武帮主面前,依然立而不跪,暗暗着急。

既至又听鲍子威说出这种话来,认定他简直是死催的,这一来只怕杀身之祸必不能逃。

遂顾不得许多,赶紧低低向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招呼道:“我们哪能见死不救,快快快,赶紧过去。”

说着头一个赶向坛前,闵智、胡玉笙也跟过来。

三位香主来到近前,一齐向帮主面前一跪。

天南逸叟武维扬身形往旁闪了闪,手中的竹符仍然举着。

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说道:“帮主,你看鲍香主是本帮掌过坛的人,今日见了祖师的遗法,依然木立着,足见他是吃醉了。帮主念在本帮的义气,暂时恕过他,容他悔过自新,再来向帮主面前请罪,求帮主慈悲吧!”

天南逸叟武维扬嘿嘿冷笑一声道:“香主们若也这么漠视本帮的一切法度,那不如即时解散凤尾帮,火化神坛,倒觉干净。今日的事,我武维扬倒要看看本帮的威信是否还能保全?香主们若认为我武维扬意气用事,我只有自贬龙头,免得把惨淡经营的局面从我手中断送了。”

他说到这,扭头不再看那三堂香主,竟向要命郎中鲍子威说道:“鲍子威,你身为本帮香主,有违犯帮规之处,本应从重处罚;姑念过去为本帮效力多年,从轻认罪,由刑堂杖责四十,以全本帮威信!”

武维扬的话一出口,所有凤尾帮有职司的香主们全大惊失色!

那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是老江湖道,既有城府,复多机智,此时竟自无法挽回这种后患无穷的事。

自己认定只要把鲍子威处罚了,反不如把他置之死地,暂时可以没有什么可虑。

不过他虽是已入福寿堂,手下尽多死党,我们身负兴帮宏道重责的岂能坐视不救?

遂向武维扬说声道:“武帮主,我们同在帮中为祖师昌大门户,荣辱有关,成败所系,不得不再向帮主请求:念在鲍香主以往不无微功,免去杖责。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委曲求全,顾全帮中的义气,若因一念之微而启无穷的后患,实非爱护本坛之意。帮主胸怀远大,还请三思,我们冒昧陈情,还望帮主采纳才好。”

天南逸叟武维扬冷笑说道:“今日的事,我武维扬纵然落不义之名,惹火烧身,也心甘情愿。我蒙祖师的慈悲,忝掌龙头首座,力不足以服人,法不足以绳众,足见是我武维扬才力不配执掌龙头主座。香主们若是这么只重情意,置帮规坛戒于不顾,我武维杨只有让贤。”

这时外三堂香主薛庸、彭寿山、海鸟吴青也全跪在内三堂香主后叩头,为鲍子威求情。

可是鲍子威也真叫人难堪,他若是趁这时虽不便向武维扬输口,正可趁势向这内三堂,外三堂六位香主,稍微表示自己实嫌失礼带累大家,那么也可以稍微挽回一些。

可是他越到后来越发的有些不要命了,双手一背,一个劲儿的冷笑,两只眼不住的斜瞪着天南逸叟。

鹰爪王等身为客人本来可以稍微的给他们和解一下,但是天南逸叟已经请过祖师的神符,凤尾帮中一切重要规典,有许多不明白之处,鹰爪王本人尤其不能给他讲情,所以只有一个个沉着面色垂着眼皮,连龙头帮主带鲍子威全不敢看。

这时求情的人越聚越多,天南逸叟武维扬却恨声说道:“香主们这么不体谅我武维扬,我武维扬只有始终以帮规坛戒来维护凤尾帮,我虽落了骨化形消,我武维扬也认了命。”

说到这,他突然转身,竟奔了神坛前,左手举着神符,到了高大的神坛前,脚踏神坛前上香时所用的木质台阶。

这时炉中所上的那旃檀香,才烧到数寸,香烟袅袅,烟光腾腾。

这种香最好,烧起来上半截炸开如同一朵盘大的香花。

可是武维扬竟自右手一伸,把炉中的香抓起,这一来可毁了。

他把这束香抓出炉来,一转身退下台来,脸色可变了:面如白纸,眉目间拢着一片杀机,把这束香刚往上一举,要往地上摔。

内中外三堂执掌礼堂香主薛庸,他本是跪在那里,此时知道要闹出大祸来:这束香只要摔到神坛前,算无法挽回了,立刻非请神刀把鲍子威斩首不可。

这种规范,是凤尾帮最惨最严厉的一种制度,任何人不能再阻止。

薛庸为利害所关,他是掌着礼堂大典的,哪会不明白?

双手一按地,把丹田气一提,用青蛙跃水的轻身术,往地上竟自猛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