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一丐一侠河间府义救崔镖头(第3/6页)

“我崔鹏今夜前来,一来是谢罪,我承认我有失言之处,可是姓崔的把话说明了,金老当家的,你也听清楚了,我只有向你金老当家的谢罪;至于令徒,我姓崔的没有失礼之处,我不能向他谢罪。二来是请老前辈念在保镖的闯这点名姓儿不易,立时把镖赐还,我崔鹏已经是够栽的了。你金老当家的莫说叫我崔鹏普请北五省的镖行,要在酒席筵前还我崔鹏的镖驮子,崔鹏万不敢承认。就是错开今夜今时,再把镖驮子还给我,我在下不敢领情。干镖行既为名,又为利,临到节骨眼儿,把利抛开,也得要名,凭真本领是没有。七老你所说的叫我崔鹏以凤翅镋在你这老前辈面前现丑,越发不敢从命!因为在下尚有自知之明,以我这点武技要和七老你动手,那是自取其辱!话已说明,我崔鹏静候七老你的示下。”

要命金七尚没发言,身旁的一个少年道:“师父,别听他这一套,要叫他花言巧语的就把镖驮子要走了,你老人家怎么回去。”

要命金七老向这发言的少年叱喝道:“不准多言!”

遂向小孟尝金镋崔鹏道:“崔镖头,话不是这样讲,咱们把过去的事全抛开,只说现在的吧!我金老寿既已把尊驾的镖驮子拾了,焉能就这么还你,无论如何你不在我金老寿面前搁点什么,想把镖驮子起回去,那是休想。爽快的把你独步江湖的绝技凤翅镋的高招,叫我金老寿见识见识。崔镖头,我们全是江湖道中人,作事不要拖泥带水,没完没休。你要想把镖驮子立时起走,那也容易,镖驮子就在这土谷祠内,骡马存在眼前小村中,连骡夫们也全吃得饱饱的,睡的香甜甜的,一呼即至。你要起镖,自己动手好了,我金老寿可最讨厌牵缠不休。你若不立刻起镖,我金老寿可不陪了,我们在鄂中再会!”

这时小村中一阵骡马嘶声,小孟尝金镋崔鹏知道再难挽回,只有和他拚了,遂切齿说道:“金七老,何必逼人太甚?我崔鹏此来,也没想再生还,既是非叫我崔鹏献丑不可,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说罢一转身同于二愣一点首道:“把我的家伙摘下来。”

于二愣看着镖主崔鹏这么卑词厚礼和这多年积盗金老寿对付,人家依然毫不理这个碴,自己深恨镖主太软弱!

他就是三头六臂,事情挤到这也得和他拚一下子,自己带来的手叉子要不是被镖主扔在高粱地里,说什么豁出死去,也得和他招呼一下子。

这时听镖主一招呼递凤翅镋,伸手就从马鞍下摘了下来,于二愣手脚又重,又在惯怒之下,凤翅镋的翅子把马肚带捋住,把牲口的肚皮也划了一下。

这匹牲口“希聿聿”一声长嘶,扬蹄挣扎蹴踏,幸是缰绳没撒手,算是没把牲口惊了。

小孟尝金镋崔鹏亲自把凤翅镋摘下来,在这种时候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了,就在这里一耽搁的一刹那,小村那边突然一阵叱喝詈骂,崔鹏也不由一惊,那要命金七老竟也斜身查问,向身旁一个少年说了句什么,一个少年匪党已经纵身出去。

这时小村屋顶所把守的党羽一面用孔明灯往这边照着,一面喝着:“站住,再往前走你是自己找死!看箭!”

“嘎吧”一响,一支袖箭向这边走来的一个衣服褴褛的人身上打来,只听这衣服褴褛的人也是口操南音“哎呀”了声,崔镖头只认定这人已被袖箭所伤,哪知道这人半转着身躯,手里拿着一根尺许长、黑忽忽的棍子,向后面摇晃着,接着他“哎呀”之声嚷道:“怎么这个地方,这么厉害!我一个少眼无目的残废人,紧着就象冤魂缠腿似的只在这块地转悠,这里竟会没有我走的路,把马竿也掉在臭沟里,这已经够我瞎子受的了,你们这要再拿箭射杀我,可没我的活路了!”

这人絮叨叨的这么说着。

这时那持灯发箭的匪党已走到近前,厉声叱喝:“住口,你胡讲些什么?不用装模作样,你定不是好人!干什么事的?说实话,难道还等我动手么?”

这个穷瞎子忙作揖打拱的说道:“老爷们一定是官面了,我一个瞎子可不会作贼,我倒常和臭贼子们打交道。我这穷瞎子住不起大店小店,常叫贼偷。我想往河间府趁生意去,把路走错了,转了两天还是这块穷地,老爷们高高手,我不就过去了么?再说听你老爷的口音,咱还是老乡哩!”

这时那鄂中的巨盗要命金七老,竟把崔鹏亮兵刃的事先不理,目注着这相隔两丈余远的瞎子,似乎十分注意他。

更向身旁另一个徒弟说道:“你去看看,要是鹰爪孙,赶快收拾他,要真是生意人,放他去。”

这少年应声纵身过去。

小村子那边追过来的,尚自不放松,逼紧的盘问道:“谁和你是乡亲,你是哪里来的?”

穷瞎子说道:“我从湖南来,咱不是乡亲么?”

先过去那个少年呸的啐了一口道:“我们湖北没有你这么块乡亲。”

穷瞎子说道:“别管湖南湖北,反正全有湖,江河湖海,全是一家子,老爷们叫我走吧!哪条路许我走全行,只要有我瞎子的活路就行。”

二次过去的少年叱喝道:“少说废话,你要找苦子吃!你怎么走到这里的,我们四面全有人把着,你能进来,相好的,别想走了!”

说着这少年竟自照肩一把,往回一带,喝了个“捆”字,瞎子象灯草人似的,“哎哟哎哟”的嚷着往地上倒去。

可是动手的少年这个苦子也吃大了,瞎子手里那根短棍,是根笛子,也不知是存心是巧了,在一倒的工夫,正点在少年的筋骨上。

少年疼的吭了声,咬牙没敢出声,头上汗珠已经下来。

这时那瞎子仰跌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只嚷:“要了命了!要了命了!”

两个白眼珠一翻一翻的,一边“哎哟”,一边嚷:“救人啊!救人啊!你们欺负我不行,我还有师父啊!你打吧!打死我,有师父给我报仇!”

那执孔明灯的道:“师弟,你别这么愣啊!你看他这把子骨头,还禁得住你摔么!我看快打发他走吧!别让老头子怪罪下来!”

这个动手的少年,正是伤于二愣的姜天佑,肋骨被瞎子戳伤,吃了哑吧亏还说不出,只得恨声说道:“便宜了这瞎东西,我若不是因为老头子在这里看着,非把他料理了不可!”

遂和先过来的四师兄徐忠凤退了下来。

守小村的匪党厉声喝道:“你还不起来滚!今夜遇见我,算是便宜了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再要往这里胡闯,休想再活!”

穷瞎子一踅身坐起来,翻着两个白眼珠,冲着这匪徒道:“我早就算出有贵人帮我瞎子的忙,敢情应在这里!好人你作到底,你把我领出去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