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七章 奇门龟宗(第2/3页)

这是一个死局,人人都明白的死局。无论是五音先生,还是纪空手;无论是刘邦,还是卫三公子自己,其实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是他卫三公子必走的一条路。

如此悲情的一个结局,意然最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这是卫三公子始料未及的,自他出道江湖以来,他想过自己生命的千万种结局,却从来没有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割下自己的头颅!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数十年前那位大秦叛将樊於期。当荆轲提出要借他的头颅一用时,肩负满门深仇的樊於期那时的心情,只怕与卫三公子此刻的心情别无二样,同样是充满了悲情,充满了期待,更充满了一种别无选择的无奈。

他抬起了头,望着城门上竖着的那杆写着“刘”字的帅旗,心中深深地叹息一声道:“为了这面大旗最终能插遍天下,牺牲我个人的生命,又何足道哉?”

然后他便看到了刘邦,那一脸坚毅刚强的刘邦,虽然他从那一脸刚毅坚强之中看到了一丝哀伤,但他心里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无情的刘邦!

只有无情之人,才能最终夺得天下,对卫三公子来说,这是一句祖训,若非如此,卫国也就不会灭亡!

他希望刘邦能够记住这一句话。

△△△△△△△△△

当五音先生重新站到那潭水之畔时,在他的身后,不仅站着纪空手、红颜等一干知音亭精英,还有一位满脸钢髯的胡服汉子,在这位胡服汉子的身后,至少站列了八十名匈奴壮士。

“这位卫三公子不愧为五阀之一,能在如此形势之下洞察危机。而最让人佩服的是,以他的身分地位,居然能够忍得下这一时之气,并不轻举妄动,可见此人的确是一代枭雄,深谋远虑,善于权衡利弊。”那位满脸钢髯的胡服汉子情不自禁地赞道。

五音先生微微一笑道:“卫三公子身居问天楼阀主,风头最劲,是以一向与入世阁、流云斋不和,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可是他却能在五阀之中生存下来,这本身就说明了此人的心计之高,不可揣度。我虽然在此设下埋伏,但是并没有期望凭此一役来挫其锐气。对于每一个武者来说,要想战胜卫三公子,还需要出现奇迹。”

那位胡服汉子正想接话,五音先生已接着说道:“车兄,你可知我最称手的兵刃是何物?”

车侯微微一怔,道:“这还有用说,你‘角羽’之犀利天下震惊,难道你还会有别的兵器更甚其一筹吗?”

五音先生笑道:“所以我说,对付卫三公子此人,若无奇迹出现,必将很难成功,你可知他刚才以‘无妄尺’为我称手兵器之说套住我,不能以‘角羽’应敌?”

车侯恍然大悟,怒道:“此老鬼如此狡诈,但,难道以你我二人联手,还不足以取其性命?”

“车兄主掌西域龟宗,功力之深,已是罕有对手,如若你我联手,那天下还有谁能匹敌?可惜的是你我不仅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又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无论是为了声誉还是个人的面子,只怕都不愿意承担这以多凌寡的败名之举。”五音先生拍了拍那人的肩道。对他来说,车侯能在自己的一封书柬之下召之即来,这份盛情实是令人感激,他又怎会忍心看着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自己而不惜一世英名呢?

车侯淡淡一笑道:“此人既然能惊动音兄不惜结束多年的隐居生活而重现江湖,可见此人之厉害已是非同一般,万不得已之时,采用非常手段亦无不可。”

他的言谈举止豪爽直率,天性中透着十足的血性,让人一看便知是生长于苦寒之地的匈奴人。他年已四十有余,执掌门派经年,按理说应该精通世故,可是世间礼法于他,根本如过眼云烟,不屑一顾,纪空手虽只是第一次与之见面,却大觉两人脾性相投,深深地为车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风采而折服。

“车宗主快人快语,行事更是痛快,空手今日虽是初次与宗主相见,但久慕宗主之名,知道宗主乃敢作敢为的好汉子,真正让空手佩服不已。”纪空手不由得拍掌赞道。他的人一落地,就被红颜带到了峡谷之中,是以对五音先生与车侯布置埋伏的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在他的眼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域龟宗的高手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风范,更从行动中看到了匈奴人天性中的骁勇善战、不畏生死的一面,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若能拥有这样的一支力量,加上我的神风一党、知音亭精英,何愁大事不成?看来天终将助我,让我完成天下苍生共同的夙愿。”

“纪小哥言重了,前些日子车某与音兄闲聊时,谈起小哥来,心中还道音兄英雄一世,到头来依然不能免俗,心爱红颜侄女,爱屋及乌,是以才会没来由地夸赞起你这个女婿儿。可是到了今日一见,方知音兄眼力果然精辟,红颜侄女的目光更是犀利,竟然寻得了纪小哥这般人才,着实让车某艳羡不已之下,不由扼腕叹息。”车侯皱了皱眉,轻叹一声道。

五音先生听他话出有因,心中生奇,忙道:“车兄如此夸赞年轻人,只怕助长了他的骄气,倒是你最后这一句话,让五音有些不明白了。”

车侯并不答话,而是挥手叫出了身后一位年纪尚轻的匈奴汉子道:“云峰,你上前一步。”

这位名叫“云峰”的少年长相粗豪,脸上自有一股勃发英气,极是豪迈。当下踏前一步,拱手见礼道:“小侄见过世伯,纪公子。”

五音先生微一诧异,蓦然醒悟道:“原来是世侄,怎地直到今天才出来见面?所谓虎父无犬子,真是一点不假。”

车云峰微微一笑道:“多谢世伯夸赞,让小侄未免承受不起。小侄自那天见到世伯之后,早有心思想来相认,无奈家父一向管教严明,是以不敢,还望世伯原谅则个。”

他虽然年纪只有十五六岁,比之纪空手小了几岁,但言谈举止十分得体,外相粗豪,心思却细。说这一番话时整个头低下敛眉,不敢乱瞧张望,由此可见车侯的家教极严。

五音先生忙还礼笑道:“世侄无须多礼,在我看来,你父亲如此严厉地管教于你,说明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有言道:教之深才责其切。若是你是无用之人,他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来栽培你呢?”

他望了望车侯道:“车兄,你说是吗?”

车侯道:“音兄切莫宠坏了小孩子,我之所以叫他出来,只是看到了纪公子,心中只恨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女儿长得像红颜侄女这般可爱动人,车某倒有心要与音兄争一争这个女婿儿了。”他说完哈哈大笑,引得众人无不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