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卷 第 四 章 艺出同门(第2/3页)

别之弃与师一格同时一震。

别之弃立即明白过来,冷笑道:“你是有意提醒你师叔么?”语气虽冷,却并无太多责备之意。荆树深知师父性情,知道他怒气一消,对方才之举多半有了悔意,才敢有意以“归宗露”为借口,提醒师叔,他知道师父与这位师叔颇为投绿,若由师叔婉劝,或许能劝得师父回心转意。

师一格立时猜出其中端倪,心中一沉,强自镇定心神,道:“师兄,荆树所说的,是否就是我信中提及的花姑娘与白公子?”

别之弃沉默了良久,方缓声道:“她是墨东风与花轻尘的女儿!”

说到这儿,他看了师一格一眼,接道:“其实你早已知道了这一点,是也不是?否则你不会先飞鸽传书,随后又亲自赶到药鼎山。你这么做只是担心我不肯出手相救,若非他身分特殊,你绝不会有这种担心的。”

师一格郑重地道:“不错,我的确已知道她的身分,乃墨门弟子。”

别之弃道:“你……”他重重—跺脚,叹道:“师弟,你为何总是这般执迷不悟?墨门分化成南北两支,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南支之祖冷嚣其心入魔,为墨门带来灭绝性的灾难,墨门从此一蹶不振,他们南支不肯迷途知返,归依北支,我们又何必屈尊去奉迎南支?”

师一格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墨门南北两支积怨数十年,要想化干戈为玉帛,需要众人以诚相待,取同存异,而不可在枝枝节节的事上纠缠不清。其实虽说南支之祖冷嚣罪不容诛,但冷嚣被诛杀之后,墨门门内弟子本应尽释前嫌才是,可北支却念念不忘过去,对南支百般指责,于是南北间隔不消反增。我们的大师伯正是厌倦了墨门内部纷争,方遁入空门,不再过问墨门中事。长此以往,墨门只怕永无重振之日了……”

别之弃愠怒道:“你是要指教我么?你道我不知墨门南北两支宜合不宜分?只是纵是北支所有弟子可以摒弃前嫌,我别之弃却无法做到!否则阿苗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

师一格见他提及师嫂之死。知道若再各持一辞,只会越说越僵,当下道:“姑且不论墨门南北两支孰对孰错,师兄可知那重伤的年轻人并非墨门弟子,非但不是墨门弟子,且与墨门无亲无故,他之所以受伤,是仗义出手,为水族中人所伤。此人本为临安武林世家白家的三公子白辰,白家被风宫所灭后,他忍辱负重,屈身于风宫门下,伺机报仇,后为风宫识破,被逐出风宫。他以一己之力,敢深入风宫龙潭虎穴,足以让人敬佩。师兄若是不救此人,岂不有违师兄昔日心性?”

别之弃道:“他体内潜伏着三股内息,皆是极为强大,常人的躯体内若是隐有这三股内息,必定无法承受,犹如囊中盛物,若是所盛之物太多,终会涨破此囊。奇怪的是他虽然已气息全无,肢体却并不僵硬,亦未腐败,难道在无呼无吸之时,尚有精元气神未曾散去?这与常理可大大不符。”

师一格见他语气松动,忙道:“他体内可是有蕴含土、水、火五行三气的气劲?”

别之弃点头道:“正是。如此怪症我亦是闻所未闻,只是依据五行调和之理,推测若是能将他体内的土、水、火化为一体,也许会有效,于是便将‘归宗露’灌入他的体内……”

不等他说完,师一格有些意外地道:“师兄将‘归宗露’也给他服下了?”

别之弃摇头道:“不是服下,而是直接灌入。”

师一格心道:“归宗露乃师兄珍而惜之的奇药,当年他真气逆岔而武功尽废,是他生平最大憾事,故这些年来,他一直潜心配制一种可以引衲融合体内逆岔真气的药物,最终制成‘归宗露’,此药用在白辰身上,倒是颇为适宜。”想到这儿,他忙问道:“师兄为此子用了‘归宗露’的情形如何?”

别之弃叹了一口气,道:“墨东风的女儿已与他一同离去,离去时尚未醒过来,‘归宗露’虽有奇效,但此子是生是死尚难断定,更不能说其药效如何了。”说到这儿,他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按理你上山时应当会在途中与他们相遇才是。”

师一格听说别之弃已在白辰身上用了“归宗露”,心中略宽,料想小草与白辰已在自己赶往药鼎山时先行离去了。师一格对救醒白辰并不抱什么希望,他最担心的是别之弃知道小草的真实身分后,会因亡妻之恨,而对小草有所不利之举,那么墨门南北两支的误会将会更深了。

但此时他却一惊,道:“我上山时,未曾遇见任何人!”

别之弃已猜知这一点,此刻被他证实,顿时显得有些不安了,他强自定神道:“莫非是她走岔了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猜测毫无根据,苍白无力,说完后便沉默下来了。

想到小草那哀伤而绝望的眼神,师一格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沉声道:“我去找一找!”

言罢匆匆向别之弃告辞一声,径自离去。

别之弃略略怔神后,长叹一声,缓缓地道:“荆树,你也去吧。”

荆树此时正站在门外,悄然等侯师父招呼,听得此言,不由有些惊讶,心忖师父怎知我一定站在门外?

无暇多想,道了一声:“是,师父。”亦随师一格而去。

直到午后,师一格与荆树才一同返回,别之弃一直站在自己那间已破损的草庐前,犹如一尊雕塑,当他远远看见师弟与徒儿的身影出现在山路上时,眼中的不安之情更甚。

因为并没有人与他们同行。

师一格与荆树越走越近,只听师一格一脸忧郁与疲惫,他对别之弃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之弃的心猛地一紧!

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大声道:“别之弃,你错了!”

※※※

风宫无天行宫“闲风阁”。

叶飞飞已有数个月的身孕,她的身躯显得有些臃肿,却让她平添了一分母性的美丽,那种美丽是恬静的,不张扬,却很温馨动人。

自小草走后,牧野静风为她另换了一个侍女,丰腴而甜美,未言先笑,名为桃子。

这时,桃子已被叶飞飞支开,屋中只剩下她与牧野栖二人。

叶飞飞坐在宽大舒适的软椅上,而牧野栖则很恭敬地站在她的面前。一时间,两人竟无话可说,仿佛有一种无形而捉摸不透的东西阻隔在他与她之间,而这种隔阂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是五年的时光吗?

是因为叶飞飞已成了牧野栖的后娘吗?

是因为牧野栖曾站在与风宫对立的立场上吗?

也许都是,又不全是。

叶飞飞心中道:“栖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当然不可能如小时候那样对我这个姑姑太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