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2/2页)

“你没有能和我交换的消息啊,我怎么能做亏本买卖?再说,我当时也不确定,那坟里是不是真的藏了什么秘密。”

“那就是说你现在确定了?”

李秀一不吭声,却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韦若昭的大脑飞速地转着,少顷才喃喃地张口,神色却好像是被自己这个推断吓到了似的:“这么说千面佛没死,他还活着?”

李秀一轻蔑地冷笑着,一仰头,又灌下了一杯酒,并不答话。

韦若昭继续若有所思。“难怪师父帮胖大人定下了那么一着险棋,原来他是为了……”她说着却突然警觉起来,“你是想用这件事打击他?”

“错!因为这事,我没准倒可以破一次例,和他交个朋友,哪怕是临时的。”

韦若昭被李秀一这话弄得有些糊涂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找千面佛的人可不只他一个!”

韦若昭一愣,道:“怎么,你和千面佛也有仇?”

“不共戴天!”李秀一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过,我现在必须得承认,我有点佩服他了!他能耍得每个人都为他团团转,确实有些本事。要斗败这样的对手,所有可能的手段都得用,需要交朋友,我就会去交,只要保证最后要了他命的那一刀,是出自我手!”

即使相隔着桌子,韦若昭也能感觉到李秀一那灼灼目光后所跳动的怒火。真是每个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既往!虽说和眼前这个人算不上朋友,也认识不少日子了,还做过几单生意,却打死也想不到,他的仇人居然是千面佛!那么他还真没说错,为应对千面佛他倒是有可能跟师父联一次手。只是师父会不会接受?

左羽林将军牛成大摇大摆地走进东市最好的酒楼天香阁,伙计轻车熟路地将他引到了他平日里用惯了的雅座,长阳长公主的驸马杜士良已经在此等候,而与杜士良同席的却还有一位贵妇人,却是庾瓒之妻裴氏。

裴氏打扮得雍容华贵,花枝招展,一见牛成当即起身下拜。“见过牛将军!”

牛成从未见过裴氏,但从她的打扮举止看显然是贵胄之家的女眷,当下不敢造次,征询地望向杜士良。“不敢不敢,这位是……”

“这位庾夫人,是前代中书令裴大人的女公子,现下是金吾卫右街使庾瓒的夫人。今儿的酒便是庾夫人做东。”

牛成赶紧朝裴氏施礼,笑道:“久仰久仰。”

裴氏得体地一笑。“牛将军肯赏光,真是我天大的福分。”

牛成这才在杜士良旁边落了座,又道:“裴大人的名号如雷贯耳,如今身子可安好?”

“家父已过世多年,牛将军是北衙名将,本与家父这等外朝官不相熟,所以,我这才央求杜驸马帮着引见,实在是有件小事想麻烦将军。”

牛成一愣,原来自己竟唐突了,这位前代宰相敢情已经归了西,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裴氏颔首,心下却盘算着,这位前宰相的千金也就是落了架的凤凰了,虽说不至于应了什么什么不如鸡的老话,但她求办事自己可得不到什么仕途人脉上的回报,没利的事万不可太当真。一边计较清楚,他一边口中却道:“什么事,庾夫人尽管吩咐。”

裴氏笑了笑,从桌案下拿出一只精美的木匣,打开,干脆爽利地推到牛成面前。牛成低头一看,里面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一片金光闪耀,一时竟被晃得睁不开眼。“这……这是……”

裴氏与杜士良相视而笑,裴氏道:“小小心意,请牛将军不要嫌弃才是!”

与此同时,长安城深处的另一重院落之中,方驼子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一扇门。

“那李秀一到了三松冈,本来一切顺利的,可不知怎么的,他可能看出了什么破绽,他叫来小爽子,把您的坟给刨了。”方驼子谨慎地考虑着措辞,“这都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他们会动手刨坟。而且,他们把佛爷那柄剑也拿走了。”

对面的老者几乎全身都隐没在幽暗的屋宇深处,听到这个消息,身躯猛地一震,哦了一声,但很快又恢复了沉稳。“嗨,刨就刨了吧,早晚他也会知道。”

方驼子显得很不解,问道:“可我就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如由我直接去找他说清楚……”

“不行,那样他会卷进来。绝对不行!”千面佛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他想怎么玩,我们就陪着他好了。”

“佛爷,我知道您看重他,可这样对他也太……”

千面佛面对方驼子的欲言又止,脸上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而这却是方驼子看不见的。

“以后你就懂了。照做吧。”

方驼子还想说什么,但从千面佛的口吻中他知道这决定已是不能更改的,也只好低沉而无奈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