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靖难之变(第3/6页)

梅玉对这个家伙倒是没辙儿了,他已经放足了人情,说的话也在情在理,实在难以拒绝他,可是让他进去一搜,皇帝虽是由秘道中离开了,搜不到人的,如果被他们找出了秘道,再找到清凉寺去,那可就麻烦了。

想了一下,梅玉咬咬牙道:“郑公公,搜一下本无不可,可是我知道你剑术高明,总得领教一下,你击败了我,我也挡不住你,只好让你搜了,否则我以后在哥儿们面前,实在抬不起头。”

这番话简直不成理由,完全是世家子弟耍无赖的口吻,但郑和居然接受了,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小侯是金陵世家侯少的领袖,被我一批人登门搜查,的确是脸上无光,咱家也知道对小侯这样的世家子,光靠公务两个字是不行的,少不得只有在剑上领教领教了,拿剑来!”

一名侍卫恭敬地献上了剑,郑和抽出了剑,挽了个剑诀,微一躬身道:“小侯请了,咱家这是切磋,用不着性命相搏,大家点到为止吧!”

梅玉的剑本来就执在手中,一扬剑道:“郑公公,我没真正学过剑,练的也不是名家手法,只知道拼命,也控制不了手下,不会什么点到为止,所以你不必客气。”

郑和笑道:“小侯客气了,谁不知道小侯是技击名家,剑下无十合之敌,咱家提出点到为止的要求,只是请小侯剑下留情而已!”

梅玉懒得多说了,挺剑追击,势子很利,但郑和却从容地化解开了。

梅玉是天生的身高力强,郑和赞他剑下无十合之敌倒也不是虚夸,他在金陵跟人挥拳动武,还有挨揍的时候,若是动起兵刃,却从来没输过。正因为如此,他怕杀伤人命闯大祸,才很少跟人动家伙。

今天他虽然也知道郑和在宫廷中是个杰出的剑手,却没太当一回事,他跟宫廷侍卫和剑术教练供奉们常打架械斗,心中很瞧不起宫廷武学。

可是今天跟郑和一交手,他才发现宫廷武学确有其不可轻侮之处,郑和的一支剑并无精招,却尽得一个稳字。他连攻了几十手精招,对方却稳如泰山,使他连平招都递不进去;不由打出火来了,攻势更急。

郑和一面招架,一面却低声道:“小侯,燕王觅皇帝很急,必欲得之,你还是让我去搜一搜的好,否则日后小侯和方公子将举步维艰,这是为你们好,咱家已经接受密报,知道皇上必在小侯处,我去搜一下,掩人耳目,一定不会把皇上搜出来的,你们才可以掩护他离开。”

梅玉一怔道:“你倒底帮谁?”

“咱家只是皇家的奴才,燕王和皇帝都是太祖后人,咱家谁都不帮,不过咱家一直以为皇帝太年轻,行事不免意气了,还是让燕王摄理几年的好。”

“你倒说得好,摄理几年?以后呢?”

“以后的事要靠皇帝自己了,目前只有云南的黔国公沐英,军力壮大,自居一隅,而且对皇室忠心可许,只有他才可以庇护皇帝,上那儿历练个几年,然后再待时而回,他是太祖嫡系,又于正式受命,该比别人有更好的机会,如果实在不行,也只有付之天命了。”

“燕王有了天下,会放过他吗?”

“事在人为。小侯,燕王也是从皇帝手中争来的天下。燕王能,他为什么不能,假如他不行,那就是他真的不行,怨不得人了。咱家只能为他尽到这一点心,记住咱家的话,目前别作什么勤王之举,燕王的势力太大,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抗御的,而且燕王是他的叔叔,在诸王中,也比他得人望,这一段时间,他只有认了吧!”

说完,手下忽地加紧,前两剑把梅玉逼得连连退后,第三剑却挑飞了梅玉手中的长剑了。

这固然是梅玉因为他的话而减低了敌意,但郑和的剑技也确实比他高明!

方天杰也没想到梅玉会落败的,一时不禁呆了。

郑和笑笑道:“承让!承让!小侯,咱家可以进去了吧!对你的剑术,咱家还是十分佩服,只是你勇猛有余,稳健不足。再过十年,咱家一定不如你!”

梅玉一言不发,只比了个手势,郑和回头道:“来四个人,跟咱家一起进去,其他人就在这儿散开等着,不准进入屋里,不准扰及农庄的一草一木,违令者,处极刑。”

郑和带了四个人进入到农庄,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搜到,向梅玉道了声得罪,又带人到别处去搜了。

其实皇帝就躲在地窑里,地窑上面有个盖子,郑和一进屋子,就直接站在盖子上,指挥那四个人东搜西寻,十分仔细,却始终没搜到地窑。

梅玉是跟着进来的,看了郑和所站的位置,心中对他既感且佩,这个太监是有两下子,他几乎一眼就知道皇帝的藏身处了,若非他有意成全,皇帝是很难脱身的了。

所以那四名禁卫军在搜查时,梅玉表现得十分合作,举凡是能藏人的箱笼橱柜,他都自动地打开了。

郑和在临走时,说的话尤其有意思:“小侯,天下易主未易姓,还是朱家的江山,只不过你们的爵位是否能保住就要看自己了,尊大人与新主素来就不和,咱家想他老人家是不会恋栈那个侯爵的,所以小侯最好也预为之计,不必留连此地了。男儿志在四方,出门游历一下,行万里路,未尝不是人生快事,小侯以为如何?”

梅玉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道:“我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也不会留在京师惹人讨厌的。一两天内我就滚蛋,只是怕有人不让我们走!”

郑和道:“这个小侯放心,咱家现在暂兼禁军总监,金陵城中的守卫由咱家负责,小侯要想出城就趁快,咱家总有一份情面的。若是拖久了,守城的换了人,那就较为难以说话了。”

梅玉拱拱道:“承情!承情,郑公公,盛情心感,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郑和叹了口气:“还有一点小侯该明白的,咱家虽是监军,但只是临时受命,那些人未必事事都听咱家的。当着面,咱家可以镇压住一点,背着咱家,他们对小侯未必就有那么客气。请小侯也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凡事总要忍让一点。”

梅玉道:“在下理会得。”

郑和这才带了人走了。方天杰吁了口气:“真没想到这绝后的杀人剑技有如此精湛,连二哥都输给了他,不过他的眼力却是太不济了,大哥躲在里面,他都没搜到。”

梅玉摇头一叹道:“他哪里会搜不到,只是放了一次人情,故意如此而已,此人倒还有点良心。”

“什么,他是卖放人情,那怎么可能呢?我听说燕王朱棣跟他交情最深,从小就是兄弟相称,这次燕王入京,他居间内应,出了不少力,是燕王的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