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欲擒故纵

梅玉这次进京,只带了三十名亲兵和韩氏姐妹,本来还打算留一些珠宝珍玩到京都再脱售的,哪知道在扬州就被抢购一空,他只带了一大批的黄金和飞钱上路。

飞钱也就是所谓的银票,由殷实的银号或钱庄开出,在各地分号都可以兑换现银。

但是梅玉这次所有的金额太大了,哪一家银号都无法调度出那么多的现银来开付银票,只有以黄金支付,所以梅玉收到了将近四百万两的黄金,在他全部的资财中,只占了三分之一而已,然后却是扬州城中一半的藏金,无怪有人说梅玉带走了半个扬州。

这么一大堆的黄金,分装了一千只箱子,每箱足有四千两,约合七百多斤,一辆车子只能载四只箱子,就得两匹骡子来拖,那是个惊人的行列。

扬州总督吴瑞,战战兢兢,派了五百名官兵护送军队进京,仍然派了副帅袁克章率领。

袁克章虽是领军的司令,但行止仍是要听梅玉的,不过他放心的是这一趟任务十分安全,由扬州到京都,沿途都是广衡大道,如此庞大的行列,也没有哪一伙强人敢来讨野火,而到了京师之后,最少是大功一件,所以他一路上十分尽心,把五百人调度得井井有序,来展现他的军事才能。

但是梅玉却未能安心,他接获的秘密情报来源指出,朝中有人对他这次返京十分不满,有人竟想阻挠,而且身怀巨金也令人心动。

银票体积小,而且挂了号,损失可以注销,被人抢去了不必担心,这批现金却是人见人爱的宝贝。

梅玉得到的消息是路上有人会动手脚染指这批黄金,郑和已经回到京师,这是锦衣卫的密探传来的消息。

梅玉却一点也不紧张,也没有加强防卫,两百五十辆车子,一千箱的黄金,加起来是庞然巨物,谁也无法轻轻松松地带走的,郑和派来的密使向梅玉提出请求,最好是先让这批黄金失劫被人抢去,然后盯牢去向,再设法找回来。

造成事实后,擒获为首者,抓出主使者。这是郑和的请求,因为侦知主使者正是潞王朱槿。

对郑和的请求,自然是不容拒绝的,因为郑和帮过梅玉太多的忙,何况这不是为了大家相互的利益,潞王也在动西南夷的脑筋。

大军一天只能走个百来里,计算一下全程须经山东西抵达直隶,全程约三千多里,足足要走一个多月。

在山东要经过山区,大路由泰山下经过,那是古封禅的大道,道路虽平稳,但人迹则稀少得多了。

走了将近一个月,人马俱疲,过曲阜的时候,梅玉下令休息一天,自己还到孔庙去瞻仰了一番,最主要的是让韩氏姐妹去开开眼界。

过曲阜,在距济南还有两百里,他们夜宿在一个叫济平的小村。

那是个百来户的小村,人口也只有四百不到,本来是无法容纳上千人住宿的,好在这次行车准备得充足,给养自备,都是先一两天在大镇阜采购好的。

除了借了村长的屋子招待了梅玉夫妇外,其余的人一概露宿,军队扎营,车夫睡在车旁,大车则停在村口的一块大空地上,那是一片麦田,这时大麦已收,新麦禾种,正好用来围放车辆,麦秸也可以垫着睡觉。

等一觉醒过来,看到天已大亮,大家都软绵绵地不起劲儿,有人甚至尚无法动弹,两百多辆车子还在,那一千箱的金子却已不翼而飞了。

毋庸置疑,这是有人动了手脚,迷昏了守军,劫走了黄金,而且,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有组织的行动。因为要搬走一千箱的黄金绝非个人的力量可以完成了。

每箱净重三千两,约当二百五十斤,必须一名壮汉才能抱得动,再者运金的车子也被留下了,劫金者以别种交通工具将金运走,这是一支起码百人以上的车骑队。

领军司令袁克章吓得全身发抖,面无人色,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反倒要梅玉安慰他道:“袁将军,不要紧的,这批黄金的数额太大,贼人劫了去也不易潜形,一定可以找回来的,何况这又怪不得你。”

袁克章面无人色地道:“国公大人,末将身为主帅,负责护送黄金进京,黄金被劫,自然是责在末将,就算能找回来,末将也是难逃其责。”

梅玉安慰他道:“本爵与内廷总监郑和公公力保,应该可以为你担起责任了,所以你不必着急,还是定下心来,冷静指挥侦察捉贼捕盗为上。”

“末将对这一套完全不懂,还求国公多加指点。”

梅玉一笑道:“那你不如求求我的这两位夫人了,她们才是真正的行家,手下也有的是人才,跟郑公公更有密切的联系,互通消息,你向他们问计吧!”

他手指着韩氏姐妹,袁克章只差没跪下请求了,韩玉玲笑着将他领到另一边帐筵中,那本是袁克章的帅营,是他处理军务用的。

现在主帅座上坐了韩玉玲。韩玉玲和袁克章在帅案两首各设一座为副,那些副将老夫子等,只有在旁边摆张小桌子了。

韩金玲处事老练冷静,首先传来了主管伙食的伙头军官,问清昨夜埋锅造饭情形,而且立刻断定是食用的水出了问题。因为不但人中了迷药,连马匹牲口也都有萎靡不起的情形,而人马都喝了同一水源的水,而烧饭煮菜的水,也是来自同一水源。

韩金玲立刻取来了昨夜未曾用完的水,她自己是个很优秀的药济师,略加化验,就验出了食水中被下了一种叫迷倒仙的迷药。

这种药性能强烈,服用后人会陷人昏迷,四肢软弱无力,失去知觉,四个时辰后,药性才会渐渐减退。

这种药无色无味,可溶于水茶酒中,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饮下,有些歹徒用来作骗财骗色的工具,虽然不会伤人性命,却能陷害人,故而被列为禁药,只有下五门的江湖人才会偷偷炼来害人。而配制这种药散,成本高昂,卖得很贵,没有门路的人,化费千金求之不得,因为查出买卖使用这种药的,被查获的都将判重罪。

这是一种极为邪恶的药,根据市价,每钱应在百两银子上下,那就要十万两银子,本钱相当惊人,但是以盗贼所获的黄金而言,那倒是相当值得了。

食水是取自两里外的一个水槽。

这水槽是用石块堆砌起来的,约有三丈见方,上有竹管积山泉为注,邻近两个山村的人都取此水为饮,韩玉玲调查了那两个村的居民,他们也饮了水,却没有异状,证明水是到了军营之中才出问题的。

军营中的储水池是在厨房附近,用一个大皮袋子,铺在木架上,造成一个大水池,不用时可以拆掉折叠带走,用时架设好,再由军汉们担水来注满,用水时由此汲取,十分便利,昨天饮马煮炊由此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