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夏侯杰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刚才那一剑出手极毒,如果自己不及时化解,杜素之很可能会一命丧于剑下;而且他现在为止,还是口口声声把杜素之当作梅铁风,这个掌门人就很有问题。

可是他见风无向,梅杏雨,甚至杜素之本人都不予说破,他心中又感到不解,难道他们都没有发现吗?

杜素之见夏侯杰神情犹豫,抢着道:“老牛鼻子,距离上次斗剑有多久了?”

铁冠真人屈指算了一下,道:“整整十个年头了!”

杜素之一笑道:“不错!你倒记得很清楚!”

铁冠真人道:“应该清楚,每隔十年你就来吵我一次,对我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杜素之轻轻一叹道:“二十年来。三次败在你的剑下,我虽然还是不服气,但是岁月不饶人,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活上十年了!”

铁冠真人道:“没问题,照你的精神看来。不亚于少年人,你是否还想再订个十年之约!”

杜素之摇头道:“不了!二十年来,为了想胜过你,我把全副精神都用在剑上,自己也感到疲倦了。尤其是连败三次之后,我想也应该认输了!”

铁冠真人一愕道:“你是说你认输了?”

杜素之道:“是的!”

铁冠真人想想,道:“贫道感到非常遗憾,多少年来,我一直是为了你的原故而策励自己!”

杜素之笑道:“牛鼻子,你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定多高兴呢!而且今后你要把全付精神用在对抗魔心圣教上面,我也不好意思再来分你的心!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声明,认输是可以的,对外可不能公开,我姓梅的没有这么好讲话!”

铁冠真人一皱眉,道:“武当的解剑石被毁,你叫我如何交代呢?”

杜素之道:“这件事外人还不知道,你可以召集全部门下弟子,说明已经将我击败,另外再照样树一块石碑!”

铁冠真人道:“口说无据,他们怎么相信呢?”

风无向也道:“这样最好!掌门人对内有了个交代,我们几个外人发誓绝不多嘴!”

铁冠真人想了一下,道:“我可以试试看,只要门下弟子没有异议,我当然没问题!”

风无向道:“掌门人先晓以大义,叫他们顾念大局,勿计小节。大概不会有问题的!”

铁冠真人道:“好吧!我先去召集弟子。”

风无向一恭身道:“掌门人请,小侄等候召唤!”

铁冠真人点点头,告辞回山去了。梅杏雨与杜素之对望了一眼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夏侯杰这才忍不住问道:“风兄,这是怎么回事?”

风无向神色庄重地道:“我也不知道,老道士似乎有点问题,否则怎么会连梅老前辈都不认识了呢?这件事恐怕梅小姐与杜前辈才清楚。”

梅杏雨反问道:“你怎样看出来的?”

夏侯杰道:“我真看不出来,他一点都没有变,声音笑貌都与以前一样,如果杜前辈不以梅老太太的身份前来,我简直不知道他有问题。”

梅杏雨又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风无向道:“三年前过七十岁大寿时,我奉家师之命前往祝贺见过他一次,这是第二次见面。”

梅杏雨怔然道:“一个人乔装当真能如此逼真吗?”

风无向一惊道:“你说他是假的?这不可能呀!我们是外人不容易看出,他们门下那么多的弟子也看不出来?”

梅杏雨道:“不错,武当的情形与少林差不多,除了一两个特别亲近的弟子外,掌门人与其他的门下都很隔阂,黄先青西域未归,自然就没有人能看出破绽了。不过我知道他的确是假的。”

夏侯杰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梅杏雨过:“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那个人唯恐我们不信,为了证实他的话不假,才特别教我们试验他一下。”

风无向道:“如何试验?”

梅杏雨道:“铁冠老道平时深居简出,只有我奶奶跟他斗过两次剑,只有剑法中可以看出他的真伪。所以那人告我故意毁去解剑石,逼他不得不出头应战。”

风无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太危险了,如果他真是假冒的,为怕露出破绽,一定会尽量设法杀死令祖母以图灭口。”

梅杏雨笑道:“我想他不敢,也许他可以在一两招之下杀死我奶奶,可是要考虑到我的问题,他就必须特别慎重了,因为我一剑毁石的繁杂招式,足够他伤脑筋的。”

风无向点点头道:“难怪他见到断石上的剑痕后,态度改变很多,由执拗不情变得息事宁人起来,不过你们怎么又想到由杜前辈来冒充令祖母的呢?”

杜素之道:“那是我自告奋勇而出头的,因为我觉得梅老太太毕竟不宜冒险。如果这家伙果然是冒充的话,定然不认识梅老太太,用我做个试验,不是更容易证明了吗?”

梅杏雨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对那个通讯息的人还不太相信,如果她告诉我们的消息不实,贸然毁掉解剑石后,岂非自绝于人,更难取得别人的谅解了。”

说时用眼一瞟夏侯杰,那语意中的别人显然是指他而言,夏侯杰低下了头,杜素之笑道:“我说不会的,赵仙子对我解释得很诚恳,而且她对已往的计划很后悔,感到很对不起你,所以才用这件事略赎前释。”

梅杏雨道:“我不能太相信她,很可能这是她的诡计,使我陷入更深。”

杜素之一笑道:“你对她成见太深了。冒充令祖母的计划也是她授意的,现在你总该相信了。”

夏侯杰一怔道:“怎么又是赵景云呢?”

杜素之道:“这位忧愁仙子当真很了不起,一切计划都是她想出来的,连当初梅小姐跟你反目绝据而去,也出之她的授意,否则梅小姐怎会如此不通情理?”

夏侯杰惊愕道:“什么?那也是你们事前商妥的?”

梅杏雨幽幽地道:“她来找我,告诉我丢失了剑是多么严重的后果,唯一的办法是利用你的力量把郝步芳争取过来,我在那里岂不是碍事!”

夏侯杰长叹道:“你太傻了,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做这种事的!”

梅杏雨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的,所以我才放心走开。把你让出来,否则你执拗起采,岂不是成了我的责任,梅杏雨总不能担承破坏大局的罪名!”

夏侯杰一方面感于她的情意,一方面也有点不以为然,因为梅杏雨分明是说自己已经属于她了,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便提出抗辩,予人难堪!

风无向大笑道:“我说梅小姐通情达理,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中豪杰,绝不会那么小心眼的,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现在夏侯兄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