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凉风暴 第二章 灭门血案(第2/4页)

马老头连连叹息,抓头摸脸,压低声音道:“老头子昨晚戌牌前后,见到……见到燕陵镖局的齐少镖头……”

伍定远虽然料到三分,还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此话当真?”

马老头道:“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昨晚齐少镖头带着三四个人,从小巷里走出来。我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不过没人瞧见我。小人当时只觉得奇怪,不知齐少镖头有什么要紧事,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便偷偷跟了他们一程,只见他们径直往童三的铁铺去了。”

伍定远道:“马老丈,你可确信没认错人?”

马老头道:“领头的人虎背熊腰,拿着柄大刀,就是齐少镖头没错。旁人我还可以错认,齐少镖头这般威武的身材,谁会误认他啊?”

伍定远情知如此,一时心乱如麻,吩咐手下带马老头回去。

伍定远叫过黄济,事关重大,两人都不敢高声交谈。

伍定远低声说道:“这可怪了,倘若真是齐伯川下的手,他为何要杀一个无关紧要的老铁匠?难道……难道这老铁匠与燕陵的血案有什么干系不成?”

黄济摇头道:“除非再上燕陵镖局走一趟,否则只怕无人能答了。”

伍定远点头道:“正是!今天非干不可了!”

伍定远昨夜被怪客所惊,今日又遇上了这等大事,若是旁人,早已惊骇不堪。但他这人越挫越勇,案情不到水落石出之时,他是绝不罢休的。

伍定远大声喝道:“众官差听命!准备好家伙,往燕陵镖局进发!”跟着取出知府令牌,派老李另率三百名兵士,从后门包围燕陵镖局。众人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地出发。

众官差一路耀武扬威,存心要报昨日被擒之仇,人人精神抖擞,跃跃欲试。众人一到镖局,只见朱门深锁。伍定远微微冷笑,燕陵镖局虽然威名赫赫,但仍要受西凉府的管束,岂能私自斗殴,随意杀人?难道昨夜送个礼来,就想买通衙门了?当下命老李持自己的名帖求见,决意先礼后兵。

老李敲了半天门,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应。伍定远哼了一声,冷笑道:“缩起头来就没事了吗?来人,给我撞开了门!”众官差举起大木,用力顶开燕陵镖局的大门。声音轰然,镖局中仍无一人出来应对,看来真是怕得很了。

伍定远领着众人下马,喝道:“大伙儿一起进去,今天不拿到齐伯川,伍定远跟你们姓!”众人手持兵刃,大摇大摆的冲入镖局大门,一扫昨日之辱。

伍定远走入院中,提声喝道:“齐总镖头,你儿子杀了人,想躲也没用!大丈夫做事爽快点!何必藏头露尾!”过了良久,仍是不见半个人影。

一名官差笑骂:“这燕陵镖局莫非知道出事,满门老小一起逃个无影无踪?”

伍定远心下起疑,寻思道:“这齐润翔是老江湖了,即使他儿子犯案杀人,也不至于慌忙逃走。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伍定远伸手一挥,向众人道:“大伙儿在这等我,待我先进去探探。”他命众人停留在门口,没有得到他的号令,不可擅自入内。

他独自走入镖局的前院。这燕陵镖局称雄西凉数十载,基业宏伟,府邸占地辽阔。伍定远走了好一会儿,尚未进入前厅。

正走间,忽然脚下一绊,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上脚踝。伍定远心下一奇,忙低头看去,只见一条腿搁在院中小径上,上身隐在一旁花圃里。

伍定远心中一凛,往后退开一步,喝道:“什么人?”

那人却仍倒在花圃中,一动不动。

伍定远心知有异,急忙俯身查看。他拉住那人小腿,往花丛外一拖,登时拉出一人。伍定远一见之下,饶他武功精强,办案多年,这时也不禁惨叫一声。那人哪里还是个人,却是半具男尸!只见到了下半身,上半截却不见踪影。

伍定远心中大惊,知道局里已然出事,忙取出飞天银梭护身,仰天一声长啸,传令给守在门口的大队人马。他争取时间,不待众人到来,随即奔向大厅。他伸头往里面张望,里头却无半个人影,厅里一如往常,并无异状。

伍定远沉吟一会,立即出厅,不一会走到后厨。他见后门虚掩,便闪身入内。

谁知一入门内,便撞上了一人。伍定远怕给人暗算,立刻使出擒拿手,扣住那人腰眼,跟着手上运指如飞,连点那人身上三处大穴。

伍定远喝道:“我是西凉伍捕头,快快束手就擒!”话声未毕,那人身子已然一软,竟倒在伍定远怀中。

伍定远只觉那人身体冰冷。他心中忽觉不妙,连忙查看那人面目,却是一个小小丫鬟,十五六岁年纪,模样甚是俏美。伍定远知道抓错了人,正要放开她,忽见那小丫鬟的两条胳臂竟给人卸了下来,竟已断气多时。

伍定远心下又惊又痛,知道歹徒已然来过此地,忙提步往内堂奔去。

正跑间,忽觉脚下又是一绊,伍定远乍看之下,几欲软倒。原来这小小厨房,竟然重重叠叠地死了二十余人。只见死者中有七八岁的孩童,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其中有母子互拥,被人用剑串死的,也有断头残肢的尸首,看服色都是家丁丫鬟之类的下人,想来他们先被聚集在此,再一并屠杀。

伍定远心中一酸,他办过多起大案,但从未见过下手如此狠毒的歹徒,竟连无辜的下人也不放过。

他脑中乱成一片,全都是疑惑:“到底是谁下的手?这些人应是江湖上的好手,为何连一个小小丫鬟都不放过?昨日才杀了十八名镖师,现下又害了这么多条人命,有什么事值的这么大费周张?”

他原本要来抓拿齐伯川的,哪知又遇上了命案,不由得重重叹息一声。

一路往内厅走去,伍定远深怕匪徒仍在屋里,手中紧扣着“飞天银梭”,全身运满功劲。只是此刻心乱如麻,思潮起伏不定,转念又想道:“昨夜齐伯川才杀死了童三,燕陵镖局今早就惨遭横祸,到底是那一帮人与燕陵镖局干上了?镖局里那么多好手上哪去了呢?齐润翔父子呢?他们为何要杀童三?”

他此时心神大乱,接任捕头以来,从没见过如此重大的案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惊慌失措。

伍定远奔进内厅,立时听见一阵低微的呻吟声,从西首的厢房传来。那声音极是混浊,如鬼魅的夜哭,又似野兽的悲鸣。他心中一凛,缓缓往西侧走去,那里是齐润翔家眷居住的地方,千万别遭了毒手。

伍定远心中忐忑,方一走进内院,忍不住寒毛倒竖,几乎要大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