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乱世文章 第四章 大富人家(第2/4页)

二姨娘哈哈一笑,道:“还不明白么?什么叫做非分之想?说得便是一些无耻之徒,镇日里只想无耻下流,张口来叫别人家的老爷做亲爹爹,一心蒙混个干儿子身分度日。姨娘这样子说,你总该懂了吧?”

自来下人若想一举升天,靠的不是招赘,便是契子。二姨娘每日都在大户人家打理杂事,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便先安好计谋,以来提防。

卢云听得这话,只气得耳中嗡地一声,眼前金星直冒,心下狂怒至极,寻思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若是贪图顾家的财物,早就认顾伯伯为义父了。这女人说话如此口无遮拦,我卢云岂能受这种气?”当下站直身子,便想往外冲出。他已经存了一些银两,不怕饿死在外,便想一走了之。

二姨娘哈哈大笑,道:“你怎么啦?想要逃么?”耳听二姨娘的冷笑,卢云心中一醒,想起顾嗣源待己的亲厚,暗道:“我若走了,顾伯伯必然伤心。算了,瞧在顾伯伯的面上,让她三分便了。”心念及此,便又停步。

二姨娘见他默默不语,一会儿动,一会儿停,以为他怕了自己,冷笑道:“姓卢的,我先提醒你,你日后敢和夫人小姐说上一句话,就别怪你姨娘下重手,把你扫出家门,听清楚了吗?”

卢云怒火上涌,咬的牙关格格出声。当年他被无赖狱卒殴打之时,心中都没那么难受,对卢云这满身傲骨的文人来说,受人轻贱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比那皮肉疼痛还要难熬。

二姨娘大声道:“我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便!”

卢云强抑怒火,道:“二姨娘要我不可和夫人小姐说话。”

二姨娘见他脸色发青,似是畏惧自己,便笑道:“小子,只要你安分守己,懂得自己下人的身分,姨娘便会给你好的甜的,听清楚了吗?”手指在卢云下巴上一勾,笑道:“看你小伙子长的多俊。”此举大见轻薄。卢云气得全身发抖,大怒欲狂:“顾伯伯怎么会娶这种女人当妾?”

二姨娘见作弄他够了,便对管家道:“走吧!这小子应知道规矩了。”

两人正要走出,忽见顾嗣源走进书房来。他见到二姨娘,微微一奇,说道:“小兰,你到书房来干什么?”

二姨娘笑道:“我昨儿个听老爷夸这孩子,今天顺道经过,忍不住就来看看啦!”

顾嗣源知道二姨娘不喜卢云,便问卢云道:“二姨娘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卢云不愿让顾嗣源为难,便道:“二姨娘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我的家世背景。”

顾嗣源点点头,对二姨娘道:“小兰,你可别欺侮云儿,知道吗?”

二姨娘笑道:“这孩子讨人喜欢的紧,我怎会欺侮他呢?”

待二姨娘走后,顾嗣源又与卢云研究兵法。卢云心中郁闷,但在顾嗣源面前,仍是强自谈笑。

匆匆数月,天时渐寒,已至冬日。这些时日以来,卢云与顾嗣源感情日益增厚,但他怕暴露自己逃犯的身分,始终不敢言明自己的来历遭遇。其实以顾嗣源此时在朝中的势力,要替卢云平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卢云心中有愧,始终不敢向顾嗣源提,便一直耽搁下来了。

数月之间,卢云每日陪伴老爷读书,夜夜修习内力,但无人指点,进展有限,每次想把内力运到手足经脉上,便会莫名其妙的缩了回去,无法再有进益。

只是卢云天性好学,虽然这“练气论气”只是本寻常的养身经典,但他却凭着一己的聪明才智,开始摸索其他道藏密载,逐渐往“大小周天”、“十二经常脉”等经脉穴道习练。虽然一时不得其法,但他生性坚毅,秉性好学,便这样苦心孤诣的钻研下去。

到了十一月,顾嗣源带同小姐顾倩兮,到苏州庙中礼佛,顺道要去游览观光,到腊月里才会回来。顾嗣源本想带卢云同去,顺便见见小姐,但两名夫人大力反对,闹的不可开交,只好作罢。卢云一个人留在府中,他反正闲来无事,便苦修内功起来,心道:“等老爷回来前,我定要练出个名堂,否则绝不罢休!”想起无人打扰,反而开开心心地练了起来。

这日卢云正苦思如何让内息通畅流走。他怔征出神,忽见管家带了几人进来书房,只见其中一人形貌俊美,却是个贵公子,其余几人看来是他的随从保镖。管家道:“裴公子,老爷不在,您要找什么书,尽管在这拿吧!”

卢云稍微一想,便知这人是裴邺的独子,只见他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脸上神情颇为高傲。卢云自知自己是下人身分,便垂手站立一旁,等候吩咐。

那公子名叫裴盛青,是裴家的宝贝,父母都极宠爱,与顾家小姐顾倩兮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他这日来找顾倩兮,事前没打听好,却碰了个空,只好在府里闲逛,左右无事,便想到老爷书房里瞧瞧。

裴盛青对管家道:“没你事了,下去吧!”

管家知他是未来的姑爷,岂敢得罪,便对卢云道:“这位是裴家的少爷,你小心侍候着!”说着向裴盛青一躬身,走了出去。

卢云道:“裴少爷,你可是要找什么书看?你吩咐一声,待我去找来给你。”

裴盛青哪是要看什么书,只是上书房来打发时间。他见卢云目光炯炯,忽然想道:“听说顾伯伯有一个书僮,解了爹爹的对联,甚是了得,看来便是这人了。”他看着卢云,笑道:“你是不是解过我爹的对联哪?”

卢云道:“我误打误撞,作不得数的。”

裴盛青原也不信小小一个书僮能有这份能耐,这时听卢云一说,登时信了。

只听裴盛青道:“是嘛!我说连我爹都解不开,凭你这么一个洒扫庭园的小厮,如何能解?多半是顾伯伯故意来作弄我爹的。”说着向卢云道:“你说是不是?”

卢云不想多和他争辩,说道:“少爷怎么说,便是怎么了。”

裴盛青见他竟敢和自己顶撞,心中不悦,喝道:“你是说我随口胡说么?”

一旁随从笑道:“少爷莫怒,咱们考考他,不就知道了。”

裴盛青一想不错,若能胡乱地考这小厮一通,将他狠狠恶整一番,倒也不坏,便笑道:“怎么考法?”

那随从道:“这儿有那么多书,咱们随便挑个几本,考他一考,不就成了?”

裴盛青笑道:“不错!正该如此!”手上拿了本“左传”,便要来喝问卢云。

卢云哪有心思与他们胡闹,当下道:“裴少爷快别这样了,小人才识浅薄,您就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