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之会 第三章 血战紫禁城(第2/5页)

伍定远自知命在旦夕,他眼眶微红,只缓缓摇了摇头,跟着从怀中掏出羊皮,交在卢云手里,低声嘱咐道:“卢兄弟,这块羊皮涉及八十几条人命,乃是苦主所托之物。哥哥现下性命不保,只求你好好收着,日后为我申冤报仇……”他说着说,一口气喘不过来,只不住大声咳嗽。

卢云心中慌张,急忙替他抚背,就怕他忽地死去。

伍定远定了定神,低声道:“这块羊皮牵动天下气运,乃是奸臣江充卖国的罪证,只要……只要交给有良心的大臣,就不愁推不倒这个奸臣……卢兄弟,这宗血案能否得雪,全看你一人了……”他正待要说,猛地心中一醒,想到那夜齐伯川死前的情景,当时齐伯川重托于己,哪知自己现下也要不成了,却要再将这桩重担托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他心下一悲,热泪盈眶间,竟是泪洒当场。

卢云见他悲伤,也是泪如雨下。他紧紧握住伍定远的手掌,哭道:“伍兄,快别这样了,咱们一块儿逃吧!”

伍定远惨然一笑。他看着眼前寒怆的卢云,这人与自己道上相逢,不过是个面贩而已,眼下自己不成了,便硬要把这个重责大任派在人家身上,却是凭什么?他叹息一声,垂泪道:“算了,没用的,这羊皮只会害死你,你斗不过他们的……”

卢云正待要说,却见伍定远大声狂叫,双手乱挥,吼道:“逃吧!逃吧!你自己快逃吧!”想将羊皮抛出洞去,一时却没了力气,两眼一翻,身子痉挛一阵,就此不动,好似死了一般。

卢云大吃一惊,连忙去探他的脉搏,只觉微弱至极。卢云一咬牙,情知若再困于此处,伍定远只有死路一条。他把羊皮收到怀里,跟着解下腰带,将伍定远牢牢绑在背上,心道:“当此之际,只有先回京城了。”顾不得漫天大雨,就此冲出山洞。

卢云背着伍定远,一路攀爬至山腰。忽听有人喧哗呐喊,却是下头守军看见了自己,正自奔相走告。卢云一慌,原本他往崖下爬落,此刻给人发觉,便不敢再下。他见悬崖西首甚是陡峭,想来无人看守,便急急爬去。

大雨一滴滴的落下,冰冷的雨水浇在两人身上。卢云怕伍定远受不住寒,只握住了他的手,将护体内力一阵阵的传了过去,所幸伍定远尚有脉搏,看来尚能支撑一会儿。

不多时,卢云已攀上崖顶。他察看一阵,天幸四下无人,想来山下守军以为他两人已然爬下悬崖,早已在下头道路搜查,是已此处反而无人看管。他心下大喜,认明京城的方向,当下负着伍定远,冲风冒雨,狂奔疾行。

奔了片刻,眼前遇上了一条岔路,正中是一片平坦道路,两旁却是蜿蜒山道。他正自犹疑,不知要往何处而去,忽听后头有人叫道,“人在这儿了,大家快追!”卢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竟有百来名骑兵驾马追来。慌乱间不知是何方人马,卢云心念如电,当下挑了崎岖小路奔走,想来此处乱石无数,马蹄踏去,必然摔伤。

卢云背着伍定远,一路从小径狂奔逃走。过不多时,后头骑兵发现了,便也匆匆奔来,眼看便要追近,忽听后头大呼小叫,已有不少马匹摔倒,众骑兵眼见地形崎岖,只得翻身下马,改以步行,但这番行路比不上骑马,登时慢了下来。

卢云急于甩开追兵,敢忙发动内力,那“无绝心法”的威力登时显现出来,只见他大步向前迈去,竟然疾逾奔马,有若雷霆。大批骑兵此时只能以步行追赶,一时间呼喝连连,却是追赶不上。

卢云狂奔而去,足足奔了一个多时辰,二十余里奔来,不见后头有人追来,想来已远远抛开追兵。卢云心头一松,放缓了脚步,又是几里走去,只见前头现出一堵高高的城墙,卢云知道京城已在眼前。看来只要入城寻到药,仗着自己还懂些医术,伍定远定然有救。

行出不久,忽见前头人声鼎沸,似有人群聚集。卢云凝目看去,霎时心中一惊,只见前方栅栏林立,朝廷竟在此处设下一道关卡。眼看大批军马正在盘查来往商旅,卢云想改绕小路,其势却有所不及。

卢云自知背着一人,行踪必定暴露,正担忧害怕、不知所以间,忽见一旁有人驾着牛车过来,那车上还堆满了柴草杂物。卢云心下一喜,知道有救,眼见车主正与旁人交谈,便趁他稍不留神之时,一把将伍定远推入草堆,自己则垂手低头,装作寻常百姓模样,老老实实地跟着柴车前行。

守城军士盘查数人后,便搜到那柴车上,一名军士道:“你车上载着什么东西?有什么不法货品?”那车主忙道:“回秉军爷,小人车上只有些柴草,都是要拿到城里卖的,岂敢做什么坏事?”那军士拿起棍棒,胡乱的往柴堆里戳了两下。卢云手心出汗,伍定远深藏其中,不知那军士会不会发觉?

还好那军士已然搜查数十人,颇感疲累,一见无甚异状,便挥手道:“没事了,快过去啦!”卢云大喜,也要迈步向前。一名军士拦住他道:“你这小子急什么?你干什么来着的?”卢云低头道:“小人是城里打杂的伙计,要赶回去上工。”

那军士打了个哈欠,伸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霎时间,竟摸了那张羊皮出来,只拿在手上翻来转去的瞧。卢云见东西给人搜出,心中只是百般叫苦。

那军士往羊皮一瞄,只见红红绿绿,满是图线,一旁又有歪歪曲曲的文字,当下喝道:“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卢云听他这么一说,心下登松,料知这些军士身分低微,不知这羊皮的来历要紧。他定了定神,从容地道:“这是辟邪用的符咒,小人不久前在玉林观里求来的。”却是来个随口胡言乱语,好来敷衍一番。

那军士抓了抓头,满脸不耐:“原来如此,好啦!快快过去,下一个上来!”

卢云不动声色,缓缓地向前走去。忽见两人腰悬长剑,身穿白袍,站在一堆军士中,好像前些日子在王府胡同有见过面,一时却也认不出来是谁。那两人面带倦容,显也没留神那军士与自己的对答。卢云情知危机四伏,脚步当即加快,眼看牛车走远了,便急急往前追去。

正走间,忽听那军士唠唠叨叨地道:“这玉林观可真怪了,居然在羊皮上画符,下次我也去求个几张。”一名白袍客听得此言,只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卢云听见两人的对答,情知身份败露,回头看去,那军士正向自己指指点点,想来在述说那块羊皮的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