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十面埋伏 第七章 血战通天塔(第3/8页)

眼看少林门人不在场中,秦仲海稍感放心,只是天下第一大派的首脑未到,眼前的阵仗还是异常为难,一会儿双方若要打斗起来,凭着怒苍山区区两名援军,未免太过自不量力。秦仲海武功虽高,但在大批高手围攻之下,恐怕也难以脱身,至于项天寿,那是更加没有指望了。

当年华山之会,元易便曾代表武当出言发难,指责卓凌昭不公不义,哪知现下居然自承武当山是泄密元凶?青衣秀士摇头叹息,道:“元易师兄,我俩算是有些交情的,你却为何拆我的台?难不成九华山有何对不起你武当之处么?”

元易摇了摇头,拱手道:“掌门错怪我们了。这回元清师兄透露阁下身分,用意绝非要对你不利,更不是觊觎九华山的财宝。只因怒苍再起,天下将乱,正衰邪长之间,本山掌教真人担忧您再次误入歧途,才会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青衣秀士淡淡一笑,道:“这般说来,元清师兄是为我好了?”

元易颔首道:“道兄多年修为,已成正果,切莫如我那秦师……咳……那般无法自拔。”

元易原本说话平稳,哪知提了个秦字,便急急打住,好似口吃一般。场中众人听了这话,自然纳闷不解,这厢秦仲海心下却是了然,想来元易一时口快,差点把秦霸先的事说了出口。此间正道人士多不知秦霸先与武当的渊源,若要传扬出去,不免惹出无数纷扰,便是为此,元易才急忙改口。

青衣秀士听了元易的一番话,便只淡淡一笑,他转头望向高高一叠骨牌,不再多言。

此时场内众人鸦雀无声,都在等着青衣秀士放落骨牌。他沉吟不语,伸出指甲,在牌上画了几条线。过了半晌,他将手中骨牌举起,缓缓下落。这回却不将骨牌直立,仅横面向下,要将之拦腰平摆,放在下头骨牌的上方。

一片寂静中,两只骨牌一横一直,缓缓靠近,随时都要相接。青衣秀士的手掌彷佛冻结,仅一分一毫地落下,霎时之间,直横两面相接,下方牌塔受了外力,登时激荡摇摆,随时都要倒下。众人惊叫声中,青衣秀士把手一撤,那平摆的骨牌摇摇欲坠,便如儿童嬉戏的翘翘板一般,左右晃荡不已。

一阵摇晃中,严松开始计数,只听他念道:“一……二……”三字出口,那平摆骨牌终于安定下来。只见它左右重量相称,恰以下方骨牌为基,稳稳托住中线重心。场内众人见了这等神技,虽说都是严松这边的人,却还是爆出了一声采。那艳婷坐在一旁,一看师父脱险,惨白的脸上登时现出红晕,情势如此惊险,也难怪她心惊肉跳了。

秦仲海暗赞在心,这回青衣秀士能够脱险,靠得并非什么奇妙武功,而是过人的算术心法。他先用指甲去画木块横面,便是要找出重心所在,反复探看竖立骨牌,更是在细细计算基座是否安稳,看他如此神机妙算,真不愧是“御赐凤羽”了。

严松见他脱险,登时哈哈一笑,道:“聪明、聪明,阁下不愧是天下争夺的大军师,片刻之间,便让你找到‘通天塔’的关键所在。”

轮到严松出手,场面却轻松许多,他提起一只骨牌,再次以垂直之姿放下,正摆在青衣秀士放落的骨牌上。看他举轻若重,手起牌落,直是稳扎稳打,视天塔如无物。这峨眉阴劲轻缓巧妙,果然是非同凡响。

严松笑道:“青衣掌门,又换你了。”青衣秀士微微颔首,道:“严掌门当真好功夫,实在让人大开眼界。”他从木盒中取出骨牌,这回也是以横为面,放在严松的骨牌上。有了上次的试练,此次下手便快了许多,只见天塔新加三牌,底横、中直、上横,丝毫不让严松专美于前。

万籁俱寂中,两人相互比试,毫不相让,不过一盏茶时分,骨牌横直交陈,已叠得比人还高,足足有四十来条。看这骨牌陈叠得通天而起,倒真似一座通天塔了。

斗到酣处,已过辰牌时分,骨牌早已叠近丈许。放落骨牌时更须提起脚跟。晨光映照之下,“通天塔”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要崩坍,望来极是诡异。

严松提起脚跟,小心翼翼地放落手上骨牌,笑道:“青衣掌门,又换你了。”青衣秀士抬头去看,几十根骨牌参差摆置,已比自己高了两个头不止,此时若要把骨牌放上,定须纵身跃起,但天塔稍受激荡,便会坍塌,说来局面大为险恶。

青衣秀士手执骨牌,深深吸了口气,过了许久,仍是不见动手。

台下众人鼓噪起来,大声道:“青衣秀士!你快快投降吧,不要拖延了!”吼声如雷,更让人掩耳皱眉,青衣秀士却只不言不语,仅在低头沉思。

便在此时,一名男子奔了出来,怒道:“别让这种奸滑之徒拖延时光,他再不动手,咱们一刀杀了他徒儿!”说话之人神态愤然,胸口又扎着绷带,正是前些日子给青衣秀士打伤的宋德光。他心怀不忿,一心只想杀害九华山师徒,此刻见了良机,便自出面吆喝煽动。两旁众人闻言起哄,叫道:“是啊!少看他玩把戏,快快杀了他!杀了他!”

艳婷听了雷动一般的巨响,心下只感害怕,泪水滚来滚去,几要坠下。但她生性坚毅,当此逆境,只是拼命强忍泪珠,绝不在敌人面前示弱。

正忍耐间,忽听身边一个声音道:“别怕,有我在这儿,没人敢动你的。”

这人说话声音十分稚气,恰从艳婷背后传来。他弯下腰身,侧面望着艳婷,看他油头粉面,打扮得十分入时,正是先前在山上给师父擒住的那名少年。不过这祝康来头不小,祖母正是祝家庄的宗主,说来也算半个主人,若想保住艳婷的性命,倒不是没有可能。

祝康笑了笑,眼看艳婷脸颊羞红如火,一时心中动情,竟尔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艳婷给他亲吻,登时尖叫一声,把身子缩了缩。祝康见她害怕,伸手便搂住了肩头,笑道:“你别怕我,我不会害你的。”

若非师门大祸,艳婷好好一个名门正派的首徒,哪会给人擒在这里,动弹不得?艳婷泪水盈眶,只把手中一块令牌牢牢握住。那令牌镶着“兵部职方司”五字,正是杨肃观在长洲土地庙送给她的。她全身颤抖,上下排牙齿含在舌头上,一会儿倘有人过来侵犯身子,她便要当场嚼舌自尽,绝不苟活在人世间。

徒儿连番受辱,说来是九华山的奇耻大辱,只是青衣秀士脸戴面具,旁人自也瞧不出他是惊是怒。过了良久,忽听青衣秀士一声清啸,霎时提起真气,便往天塔顶端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