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蒙冤(第2/4页)



  “三公子!”骆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地契举到南宫放面前,哭道,“求你尽快将我儿救出大牢,骆家庄的地契尽在于此,我们不敢再要分文,但求我儿平安!”

  “这是干什么?”南宫放怫然不悦,“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求三公子收下地契,不然老身唯有死在公子面前!”骆夫人决绝地道。赵欣怡也跪倒在地,哭拜道:“公子爷!你救救我文佳哥吧!”

  “起来起来!快快起来!”南宫放手足无措,见骆夫人态度坚决,他只得勉强接过地契,“既然夫人如此坚持,我暂时替你将地契收起来。唉!现在令郎身陷牢狱,我哪有心情做生意?可惜骆秀才信不过在下,不然我倒可以去见见他,让他照我的话去做,定能早早洗去冤屈。”

  赵欣怡忙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雨花石做成的项坠,小心翼翼地捧到南宫放面前:“请公子带上它去见文佳哥,这是他送我的礼物。他只要见到这雨花石,定会相信公子。”

  南宫放大喜,接过雨花石道:“你们安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送二人出门后,南宫放仔细收起雨花石,转头吩咐随从:“带我的口信给费知府,叫他莫让任何人再去探望骆文佳。”

  “骆秀才,你受苦了。”一声难得的问候将骆文佳从迷糊中唤醒,抬头望去,他认出来人是费知府身边的师爷。只见他在牢门外坐下来,隔着栅栏对骆文佳柔声道:“你若早日招认,何须受这般折磨?”

  “我清清白白,有什么可以招认?”骆文佳冷笑道,“我计算着日子,从我被拘押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依《大明律》,十五天内不能定罪就必须放我。哪怕你们酷刑折磨,我拼着性命也要与那狗官斗到底。我要上省城告他与南宫放勾结,滥用酷刑,构陷无辜!”

  那师爷摇头惋惜道:“骆公子,你这脾气迟早要坏了自己性命。如今你人在屋檐下,还想不低头?就算你强熬过这十五天,但若是案情重大,知府大人依旧可以报请提刑按察司,申请将人犯延期释放。”

  骆文佳心知师爷所言不虚,不过他却不愿示弱,坚持道:“那又如何?再大的案子也只能延期一次。那狗官总不能将我永远关下去,更不敢令我死在公堂之上,不然他那乌纱帽,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师爷轻叹道:“骆公子,你何苦用自己的性命去跟费大人斗气?我看你还是招了吧。其实你的案情并不严重,只是盗窃财物而已,虽然数额不小,但幸亏全部找回,你又是初犯,就算招认也不算重罪。运气好花点钱便没事,运气不好最多也就服几个月的苦役。你我都是读书人,实在不忍心看你因倔强而吃苦,所以才指点你一条明路。”

  骆文佳一声冷笑:“你会如此好心?”师爷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雨花石,悄声问:“你信不过老朽,难道还信不过它?”

  骆文佳面色大变,忙抢在手中翻来覆去看:“这是我送给怡儿的礼物,怎么会在你手里?她和娘怎么一直没来看我?”

  师爷叹道:“你母亲因为你的事已病倒在床。赵姑娘既要四处求人,又要照顾你母亲,哪有闲暇来探望你?她也是求到老朽的门下,老朽同情你也是读书人,才答应帮她,这就是她让老朽交给你的信物。”

  “我母亲病情如何?”骆文佳急切地问。师爷长长叹了口气:“骆夫人四处求告无门,忧急攻心,多次昏迷不醒。如果再见不到你出来,只怕……”说到这不禁连连摇头,一脸痛惜。

  “娘!孩儿不孝,害你受苦!”骆文佳仰天大哭,半晌后方抹去泪水,涩声问,“多谢先生相告,如果我立刻招认,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

  “你也精通大明律法,想必心中有数。”师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老朽已拟好诉状,并将刑惩减到最轻,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你先看看,如果觉得还可接受,便在大堂之上签名画押。不然老朽只好回复赵姑娘和骆夫人,就说老朽无能为力,帮不到她们了。”

  “娘和怡儿也要我招认?”骆文佳涩声问。师爷安慰道:“你别难过,骆夫人和赵姑娘都知道你的清白,老朽也相信你,才会尽力帮你。”

  骆文佳草草看完状纸,终于一咬牙:“我招!告诉费大人,我愿招!”

  在两旁衙役威武的吼堂声中,知府大堂一派肃穆庄严,费士清俯视着跪在堂中的骆文佳,厉声喝道:“案犯骆文佳,你可愿招?”

  骆文佳委屈地垂下头,声如蚊蚋:“我愿招。”

  “大声点,我听不到!”费士清悠然道。

  “我愿招!”骆文佳咬牙出血,泪水不由夺眶而出。费士清见状哈哈大笑:“落到本官手里,就算告你弑父奸母,你也得招!哼!就算你愿招,依然逃不过这一顿结案鞭。来人,先重责二十鞭,再让他在诉状上签名画押!”

  几个衙役立刻将骆文佳按倒在地,手起鞭落一顿暴抽,骆文佳痛得死去活来。待二十结案鞭打完,他已头目晕眩,双眼蒙?。此时那师爷拿着状纸过来,俯身道:“签吧,签了就没事了。”

  骆文佳抖手接过师爷递来的狼毫,想要细看状纸,双眼却已为泪水和汗水迷糊,在师爷的催促下,只得在对方指点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师爷立刻将状纸呈上,费士清草草扫了一眼,将状纸交还师爷,得意地吩咐:“照状宣读!”

  师爷捧起状纸,声色平静地读道:“案犯骆文佳,于甲申年九月二十七日晚,受娼女依红所雇,为其作画。因见该女美艳绝伦,所积钱财甚丰,案犯顿起非分之心,坑蒙拐骗不成,便强行抢夺,并将该女先xx后xx,掳掠而逃。案犯手段残忍,所劫财物数额巨大,所犯罪行天理难容……”

  “你骗我!”骆文佳终于明白自己再次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不由怒目戟指,却被几名衙役死死摁在地上。只听师爷声色平静地继续念道:“案犯穷凶极恶,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特报请刑部,处以斩立决!”

  “冤枉啊!”骆文佳一声大叫,昏了过去。

  消息传来后,骆夫人悲痛欲绝,一病不起。赵富贵也因此严禁女儿再与骆家往来。但赵欣怡哪放得下心上人,其时骆家庄已尽属南宫,赵富贵也将田产尽数卖给了南宫放,正准备举家迁往扬州。赵欣怡趁家中搬迁混乱之际,偷偷逃出,连夜赶往扬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求南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