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多情杀(第2/4页)



吕鹤延看着他,心里却只有恐惧二字,手心里微微的沁出冷汗来。他带着一拨师兄弟,本来准备沿小路下山,象开封城里奔去。以他吕家在开封的声势,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安置了这些人。非但能躲过叶羽那个煞星,官府也断然不敢来追查。

可是偏偏就在这小道的旁边坐了个人,一言不发的喝着酒,身边还躺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已经足足看着汉子喝酒喝了一柱香的工夫。汉子撕鸡、喝酒,自得其乐,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可是偏偏这五十多个明尊教的精英弟子就没有一个敢从他身边越过。

汉子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提剑起身,对着吕鹤延一行微微笑了笑,笑得很和蔼,又很遥远。汉子一笑起来,他整个人就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莫非是明尊圣教的各位先生?汉子拱手道。

一片静悄悄的,明尊弟子互相交换着眼神,却没人敢上前一步去回答。

估计错不了罢?汉子自己点着头道,要不然这开封城里哪来那么多高手聚众夜行?好了,既然到了此处,各位就请回去罢。

你你是谁?你要怎的?吕鹤延压下心中的恐惧喝问道。

昆仑魏枯雪,各位不必下山了。魏枯雪微笑着说完,手中的纯钧古剑剑鞘中忽然响起一片龙吟,龙吟声烈,响彻整片山峰,直震得明尊教的弟子忍不住要掩住耳朵。而后纯钧古剑带起一声清啸,直射上了天空去,极快极劲,射得也极高,到最后几乎看不见影子了!

魏枯雪以内力灌注在剑鞘上压迫古剑出鞘飞升,力道之大难以想象。换作普通高手以手投掷也无法望其项背。明尊教弟子听了他的名号,看了他的剑气,各个脸色苍白如纸。

驾六龙,乘风而行。

行四海,路下之八邦。

历登高山临溪谷,乘云而行。

行四海外,东到泰山。

一片惊慌中,魏枯雪却开始吟诗了。他中气十足,缓缓吐字,滚滚的声浪挟着雄浑的剑气逼迫出去,一众明尊教弟子在他负手长吟中不由自主的缓缓退后。四周的秋树摇曳不休,魏枯雪的声音好象卷起了一阵狂风,只有他平静的站在狂风的中央。

直道这四句诗吟罢,激射天空的古剑才落回地下,魏枯雪随手一把抄住。一剑在手,人如山岳,魏枯雪长笑一声,身随剑转,剑如风走。衣袂和剑华一起在他身边翩翩飞舞,无穷无尽的剑影象水波一样笼罩在他身边,连他的人都模糊了。狂风里传来魏枯雪的长吟声:

仙人玉女,下来翱游。

骖驾六龙饮玉浆。

河水尽,不东流。

解愁腹,饮玉浆。

奉持行,东到蓬莱山,上至天之门。

玉阙下,引见得入,

赤松相对,四面顾望,视正昆煌。

魏枯雪月下舞剑,伴着这首诗,更显得剑通神明,人如飞仙。朦胧的霜色剑气越推越广,直逼众人而去。到最后,魏枯雪舞到了兴头上,剑益狂,人益狂,他已经是目中无人,每一剑划出都合着铿锵的字句。而到他剑华退去,凝剑自守的时候,明尊教的弟子已经一个都不见了,远处树林里仿佛还有些声音,什么人正跌跌撞撞的跑着。

跪受之,敬神齐。

当如此,道自来。

魏枯雪的剑落在鞘中,他微微摇了摇头,地下方圆六七丈里,无数的剑痕劈得地面支离破碎,剑痕中俱带着一点白霜。魏枯雪没有管那些逃跑的明尊弟子,而是走到原先那块大石下坐好,看着满是鸡骨的荷叶,又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追了,从这里离去,一条路上是叶羽,一条路上是王楼山的长峡。三十里长峡,最窄的地方也有二十余丈宽,开封人都说长峡是天斧劈成,在峡谷里头只能看见天空如线。要想度过长峡,明尊教最好有什么能变成猴子的法术才好。

难道是天绝我等于此?梁十七苦笑。

可惜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些,我已经没有留手的余地。叶羽手指扣住了长剑,已经是一触即发。

你擒住他们交给开封的官府扣押在大牢里,他们也就不可能泄露消息了难道不可?梁十七忽然道。

难道你宁愿他们被囚在那种地方,也不愿他们一战而死?叶羽讶然。

何苦害了那些无辜梁十七幽幽长叹,而后扬眉喝道,叶公子,我知道你对我们明尊教不以为然,恨不得诛尽我教高手。可是我明尊教弟子和普通百姓莫非真的有什么不同么?天之道,人为本。得放人一命处,阁下何苦痛下杀手?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妻儿!

你到了这个时候,不为自己求生,反而牵挂那些弟子叶羽摇头长叹,好吧,我尽力而为。

多谢,梁十七拱手道,至于我自己,身为明尊教十大天王,断无背教逃生的道理!

明尊教光明皇帝,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不知道!倘若光明皇帝已经下降,又哪容鞑子猖狂?阁下不必多问了,即使在下知道什么,在下也绝不会说!梁十七断然道。

我倒是也想到了,叶羽静静的说道,以你这样的人,为何会为明尊教效死?

以你这样的人,又为何会投入昆仑山?梁十七反问。

你叫梁十七?

不错!

好!

叶羽上一步,挥剑,剑如孤鸿掠影,剑势圆转。一个浑然的剑弧罩住了他全身。第一个剑弧未消,第二个剑弧又起,叶羽再上一步。

他缓缓的舞剑,脚步也慢,一点一点的逼近梁十七,周身无数的剑弧闪而复灭,无穷无尽。剑上渐渐生起呼啸的风声,风声渐大,渐渐转为滚滚的雷声,雷声又渐高,剑每一动都有大雨泼洒的声音。一瞬间,风声、雨声、雷声汇集在一起,配合叶羽浑然无破的剑势,逼近了梁十七。

梁十七看着叶羽每进一步章法不乱,整个人仿佛缓缓推来的十万大山一般,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冷汗从脸颊上一滴一滴打落在地,他的红月刀却没有一丝动静。终于,他长叹一声,刀势迎上了剑弧。出刀的一刻,梁十七的眼睛已经空洞──他的心已经死了。

叶羽以昆仑山雪煞天剑气运起十万风雷的剑势,以至阴至寒的剑气摧使至刚至阳的剑术,他甫一剑出,梁十七已经身在绝地。

剑落的瞬间,叶羽转过头去。随即他收剑回身,任凭一腔鲜血溅在自己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