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神寂 Chapter 02 重逢(第3/7页)



湘默默点了一下头,仿佛被他的气势压住,态度软弱下来。

“我想请求你一件事。”飞廉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开口。

湘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下,警惕地看着这个沧流军队的少将,紧紧抿起了嘴角。

“湘,你知道这一次帝都的大屠杀里,我失去了多少亲人和朋友么?对如今的我来说,要遏制云焕的心和你复国的信念一样坚定!”飞廉凝视着复国军女战士,声音平静:“所以,湘,我只求你做一件不损害你族人和国家的事,请你务必帮我。”

湘沉默着,心里铁一样的防线松动了一线,终于嘶哑开口:“什么?”

“告诉我,在西荒的砂之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飞廉的语音沉郁,“为何从那里回来之后云焕整个人都完全改变?究竟是什么东西,从那时候开始就逐步的摧毁了他?他的力量从何而来?我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弱点。

“而现有的人里,没人比你更了解他——请你务必告诉我。”

湘张了张口,神情复杂。仿佛回忆起了西荒的种种,她残余的那只眼睛里忽然浮现出泪光。颤了颤,这个刚强如铁的女战士第一次露出了悔恨和软弱的神色,喃喃低语:“破军唯一的弱点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啊……”

她抬起手,掩住了脸,哽咽:“飞廉……我、我可能杀错了人。”

“我不该杀了那个空桑女剑圣……我真的不该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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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大地上已经烽烟四起,而水下的无色城里却也是厉兵秣马。

真岚皇太子不在城内,太子妃白璎便担负起了国主的责任,出动六部,调兵遣将,准备入夜后突袭叶城,将被困的皇太子一行解救出来。

然而奇怪的是,点兵完毕,却独独不见赤王红鸢。

“禀太子妃,”有侍从上前低语,“赤王今日一早孤身出城,似乎去了复国军大营。”

“什么?”白璎失惊。

红鸢是诸王中除了自己之外的唯一女性,比自己年长,做事严谨周到——却不料,在如今这样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平白无故地忽然做出这等反常的事来。

“呵呵,真是的,一百年后还是这副德行!”黑王玄羽冷笑起来,露出不屑的表情,“人都死了,还被鲛人迷的神魂颠——”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黑王猛地回忆起皇太子妃昔年的遭遇,觉得犯了忌讳,不由悻悻住口。

诸王都微觉尴尬。白璎不动声色地看了黑王一眼,转开话题:“好,既然赤王不在,那我们先行议事吧——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诸位,最后的一个六合封印已经找到了!”

诸王面面相觑,即便是活了百年的老冥灵,还是在激动之下发出了欢呼。

欢呼响彻无色城,白璎将手按在光剑上,声音却转低:“但是,目下云荒大乱,沧流帝国内战四起。叶城战火频繁,皇太子一行被困在城内无法离开——所以,今晚我需要带一队战士跟我去叶城将其迎回。”

“听凭太子妃吩咐!”诸王齐齐俯身。

在安排定了当夜计划后,众人退去,白璎坐回塔下,抬手轻轻揉着眉心——星魂血誓改变了她的体质,令她从冥灵回复成一个有血有人的人。然而,人的躯体却带来了另一种不便:她再也不能如同以前那样,毫无休息永不疲倦的日夜工作了。

她看了看身侧。真岚的躯体依旧还在座位上沉睡,意识游离于外。

她看着那张百年来朝夕相对的人,忽然看出那张从不见衰老的脸上却透出同样的疲倦,不由在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抚他的眼角眉梢。

真岚……真岚,如今的你,孤身陷落在遍布战火和敌人的围城里,是否平安?

她站起身,打开了水镜,集中灵力凝视着水波离合的镜面,开始遥遥地感知陆地上方那个人此刻的所作所为——凌乱的场景开始浮现:隆隆的炮火,弥漫的硝烟,满地的尸首狼藉……这是叶城的哪里?

视觉渐渐清晰,她终于看到了那只断手,却不由自主地一震,下意识退开了一步。

——那只手正紧紧握着另一只纤秀的手,在一路狂奔。一袭红裙在战火中猎猎飞扬。

“啪”,华盖失手落下,重新覆盖了水镜。白璎怔怔地看着关上的水镜,那一袭熟悉的红裙,烈火般灼痛了她的眼角。

又是这个人……居然又是这个人?那个穿着红衣的西荒女子?

真岚,你这样不顾一切的冒着危险出去,就是为了找到她么?

她定定看着神游物外的丈夫,眼神变幻。皇太子脸上带着一种仿佛睡去一样的宁静,唇角依然噙着平日常见的笑谑表情,那样随意而洒脱,温暖得令人安心——然而第一次,她觉得他的笑容里隐含着太多东西,无法看到底。

她从来不曾知道他在西荒的过往,不知道在和她相遇之前、他是否曾经遇到过别的女子——正如她先遇到了苏摩一样。他们在遇到彼此之前,都已经有了太多的经历。

白璎坐在光之塔下,将光剑横于膝上,平息如麻的心绪。后土神戒在她指间发出纯净的光芒,灵力渐渐凝聚——今晚需要带兵杀去叶城,奇兵突袭地杀入重围,将那一行人带出,所以此刻,不能再放任自己去左思右想。

她阖起了眼睛,灵台渐渐一片空灵。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忽地映入一袭红衣,令她眼角一跳。美丽的赤王不知何时返回无色城,驻足在她身侧不知站了多久,眼里有欲言又止的神色。

“赤王?”她随即平定了心神,开口,“你回来了?”

红鸢表情奇异地缓缓点了点头,仿佛明白她未曾说出口的责备之意,单膝下跪:“红鸢擅自离城,还请太子妃责罚!”

白璎连忙伸手扶住,却看到她面上尤有泪痕,不禁惊诧:“怎么回事?”

“不敢隐瞒太子妃,”红鸢低下了头,轻声,“我去复国军大营见治修。”

“治修?”白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依稀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曾经在空桑贵族里一度私下流传热议,极力回忆,忽地抬起了头,脱口,“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人?!”

“是,”红鸢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他又回来了。”

白璎的手停在她的肩上,一瞬间忍不住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