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在海上 Chapter 18 看到陆地了!(第2/3页)

“天气真好,是不是,马尔科姆夫人?”

我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很好,伦纳德船长。”我艰难地回了一句。他说话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骤然停住。现在它重新跳动起来,比平时要快很多,弥补了失去的时间。

船长走到我旁边,望着栏杆外面,年轻的脸上闪耀着哥伦布般的喜悦。尽管我有强烈的欲望想把他推到水里,但我还是勉强地对着他微笑。

“这次登陆既是我们的胜利,也是你的胜利,马尔科姆夫人,”他说,“没有你的话,我很怀疑我们是否能把‘海豚’号带到陆地。”他很害羞地碰了碰我的手,我笑了笑,笑容里的勉强少了几分。

“我很肯定,你能办到的,船长,”我说,“你看起来是最能干的水手。”

他笑起来,脸红了。为了向陆地表示敬意,他刮了脸,泛着粉红色的光滑面颊容光焕发。“嗯,都是船员们的功劳,夫人。他们表现英勇。当然了,也多亏了你的医术。”他看着我,棕色眼睛里闪烁着诚挚的光芒。

“事实上,马尔科姆夫人——我无法表达出你的医术和仁慈在我们心中的意义。我——我的意思是说,总督和格雷维尔爵士也一样——您知道,爵士是国王在安提瓜岛的行政长官。我会写一封信,一封关于你以及你为我们所做的贡献的最真诚的推荐信,或许——或许能帮得上忙。”他垂下了眼睛。

“帮上什么忙,船长?”我的心脏还在急速跳动。

伦纳德船长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抬起头来。“我并不想对你说什么闲话,夫人,但我——真的不能在荣誉面前保持沉默。弗雷泽夫人,我知道你的真名,我也知道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真的吗?”我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是干什么的?”

这个男孩看上去很惊讶。“怎么会呢?夫人,他是一个罪犯。”他脸色苍白了一些,“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这件事?”

“不,我知道,”我冷冷地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他舔了舔嘴唇,但勇敢地看着我的眼睛。“当我发现你丈夫的身份时,我记在了航海日志里。我现在很后悔这一行动,但为时已晚。这消息是公务上的,一旦我到了牙买加,我必须向那里的当局报告他的名字和目的地,同时要报告给安提瓜海军兵营的指挥官。他将在‘阿尔忒弥斯’号停靠码头时被逮捕。”他吞了一下口水,“如果他被逮捕——”

“他会被绞死。”我把他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男孩点点头,沉默无言。他的嘴张开又闭上,寻找着言辞。

“我见过有人被绞死,”他最后说道,“弗雷泽夫人,我只是——我——”他停了下来,努力恢复平静。他挺直身体,直直地看着我,登陆的喜悦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痛苦淹没。“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我不能要求你原谅我,我只能说我感到极度的抱歉。”

他转身走开了。他的正前方站着安妮特·约翰森和她的山羊,她还在跟哨兵激烈地争执着。

“怎么回事?”伦纳德船长愤怒地问道,“立即从甲板上弄走这只动物!霍尔福德先生,你在想什么?”

安妮特的眼睛轻轻地掠过船长看向我的脸,立刻猜到情势不妙。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着头领受船长的责骂,然后抓着那只一岁的小山羊,走向关山羊的舱口。当她经过我旁边时,一只蓝色的大眼睛严肃地眨了眨。我们会再次尝试,但以何种方式呢?

因为内疚而痛苦,兼受逆风的困扰,伦纳德船长避免见到我。我们小心翼翼地通过阿克林岛和萨马纳岛时,他躲在后甲板上。天气给他提供了遁词。天空虽然保持着明亮,但奇怪的是,轻柔的微风与骤然的强风交替而来,这样就需要不停地调整船帆——在一艘人手奇缺的船上,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

四天后,当我们改变航道进入凯科斯海峡时,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袭击了这艘来不及挂帆毫无准备的船。

狂风袭来时,我正在甲板上。突然呼的一声,我的裙子像波浪一样翻滚着,我被推着飞下甲板,接着头顶上的什么地方响起一个尖锐的破裂声。我一头撞在前甲板水手拉姆斯德尔·霍奇斯身上,我们缠在一起,疯狂地旋转着,摔落到甲板上。

到处是一片混乱,水手们在奔跑,还有下命令的叫喊声。我坐起来,试图集中我涣散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霍奇斯。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扶我起身。

“主桅杆他妈的断了,”他简洁地说,“恕我冒昧,夫人,但就是这样,现在可要倒霉了。”

“海豚”号艰难地向南行驶,不敢在没有主桅杆的情况下冒险靠近海峡的两岸和浅滩。伦纳德船长命令在最近的一个适宜之处停泊修理,此地叫作瓶溪,位于凯科斯岛北部的海岸上。

这一次,我们被允许上岸,但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好机会。这个地方不大,十分干燥,淡水很少,特克斯和凯科斯群岛只有数不清的小海湾,能为被风暴困住的路过船只提供些许庇护。藏身在既无食物又缺淡水的小岛上等待顺路的飓风给我吹来一条船的想法,是毫无吸引力的。

但是对于安妮特来说,处境的改变当然意味着一个新的计划。“我知道这些岛,”她精明地点着头,“我们正在绕着走,大特克岛,手帕岛。不是凯科斯。”

我对此不以为然,她蹲下来,用食指在海滩的黄色沙子上划拉着。“看——凯科斯海峡,”她画了两条线,在两条线之间的顶部,她勾勒出一个船帆形状的小三角形。“通过,”她说,示意凯科斯海峡,“但是桅杆没了,现在——”她快速地在海峡右边画了几个不规则的圆圈,“北凯科斯、南凯科斯、凯科斯、大特克岛,”她用手指着每个圆圈依次解释,“现在绕道去——珊瑚礁,然后是手帕岛。”她画了另外两条线,表示大特克岛东南方向的一条海峡。

“手帕海峡?”我听水手们提过它,但不知道如何应用到我的潜逃计划中。

安妮特点点头,微笑着,然后画了一条长长的波浪线,某种程度上低于她之前的图画。她骄傲地指着它说:“伊斯帕尼奥拉岛,圣多明各,大岛,那里有城镇,有很多船。”

我扬起眉毛,仍然感到困惑。看到我还不理解,她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掸了掸她沉重的大腿。我们一直在从一片浅洼的岩石上收集海螺,她抓住海螺壳,甩出螺肉,装满海水,然后把它放在沙滩上,示意我看。

她小心翼翼地划着圆周运动搅拌海水,然后抬起手指,皮肤被海螺紫色的血染黑了。海水继续移动,漩涡越过了边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