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在海上 Chapter 21 举行婚礼(第2/7页)

“但弗雷泽先生是怎么——”罗伊斯,一个相当迟钝的水手开口发话,他的浓眉困惑地皱在一起。菲格斯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跳进船员中间,搂住罗伊斯的肩膀,把他拉向脚手架,大声说着话来掩盖任何不利的言论。

“是的,这不是最幸运的意外吗?”他大声嚷着。我能看到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扭着罗伊斯的耳朵。“真的是非常幸运!亚历桑德罗队长说,一位居民在从种植园回去的路上看到船搁浅,并报告给了卫戍部队。有这么多人帮忙,‘阿尔忒弥斯’号会马上起航的。”他放开了罗伊斯,并用手使劲拍了拍罗伊斯的大腿。

“来吧,来吧,马上开工吧!曼泽蒂——你去上面!麦克劳德,麦克格雷格,抓起你们的锤子!梅特兰——”他发现梅特兰正站在沙滩上呆呆地看着詹米。菲格斯飞快地走过去,使劲拍拍那男孩的背,把他拍得摇晃起来。

“梅特兰,好小子!给我们唱首歌鼓鼓气!”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茫然,但梅特兰试着开始唱《胡桃色的姑娘》。一些水手满腹狐疑地扭头瞥着他们,开始爬回脚手架。

“唱!”菲格斯瞪着他们大声咆哮道。墨菲似乎是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擦着红脸上的汗亲切地加入了歌唱,他喘息的低音更衬托出梅特兰纯粹的高音。

菲格斯在船边大步走来走去,劝说、指导、督促——弄出这么大声势后,几乎再没有泄密的目光投向詹米的方向了,犹疑的锤子敲击声又开始响起。

同时,詹米也给士兵们下了谨慎的命令。我看到不止一个法国人在他讲话的时候看向“阿尔忒弥斯”号,眼神中隐约带着隐藏的贪婪。无论菲格斯宣布的是什么,也许,无私地帮助自己的同胞,并非是这些士兵心中至高无上的动力。

尽管如此,士兵们脱掉皮上衣,把大部分武器放在一边,心甘情愿地去干活了。我注意到三个士兵没有加入干活的队伍,而是继续保持着守卫状态,他们全副武装,锐利的眼睛注视着水手们的一举一动。詹米独自一人远远地站着,观察着一切。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玛萨丽在我耳边低语,“现在似乎很安全。”

“不行。”我说。我的视线固定在詹米身上,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棕榈树的树荫下,自在舒适,但身姿笔直。胡须后面的陌生表情难以解读,但我发现他的身子微微地在动,因为他的两根僵硬的手指在大腿上弹动着。

“不行,”我又说,“还没有结束。”

这工作持续了一下午。木头滚子安好了,被截断的位置可以闻到新鲜树液的强烈气味。菲格斯的声音已经沙哑,衬衫湿漉漉地粘在瘦削的身体上。马儿们步履蹒跚,慢慢地游荡在森林的边缘,吃着草。水手们现在已经放弃了唱歌专心干活,只有偶尔几道目光瞟向棕榈树荫下抱着双臂站立的亚历桑德罗队长。

树林附近的哨兵慢腾腾地走来走去,火枪在手中随时待命,一只渴望的眼睛躲在凉爽的绿色阴影中。在一次巡视的时候,这个哨兵离我非常近,我看到了他垂在脖子上的黝黑、油腻的鬈发,还有肥胖面颊上的痘痕。由于马刺上的一个小齿轮不见了,他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他看起来很热,而且相当暴躁。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而森林里蚊子的好奇心使它显得更长了,看起来似乎永无止境。但是,我看到詹米对一个守卫点了点头,从海滩走向了树林。我示意玛萨丽等着,埋头躲进树丛,无视茂密的灌木丛,我疯狂地闪躲着冲向他消失的地方。

他正在绑裤子前面的带子,我突然气喘吁吁地从灌木丛后面露出脸。听到声响他猛地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他大叫了一声,足以把绵羊阿拉贝拉从冥界召唤回来,更别提那个等候的哨兵了。

我溜回藏身之处,靴子撞击声和盘问的喊声朝着我的方向而来。

“没关系!”詹米喊道,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只是一条蛇!”

哨兵说了一句奇怪的法国方言,但听上去好像是在很紧张地问蛇是否危险。

“不,不危险。”詹米回答。他向哨兵挥挥手,我能看见那个哨兵正在不情愿地盯着那片灌木。虽然是没有危险的,但这个哨兵看起来对蛇兴趣索然,立即消失不见,回到他的岗位去了。

詹米毫不犹豫地跳入灌木丛。“克莱尔!”他把我紧紧地压在他的胸口,然后抓住我的肩膀猛摇起来。

“该死的!”他尖声低吼着,“我以为你肯定死了!你竟然敢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深更半夜跳下一艘船!你一点理智都没有吗?”

“放手!”我压低声音呵斥他,剧烈摇晃让我咬紧了嘴唇,“放手,我说!你什么意思,我竟然敢做没脑子的事?你这个笨蛋,你凭什么跟着我?”

他的脸被太阳晒黑了,现在从他新胡子的边缘开始由深红色变为黑色。

“我凭什么?”他重复着,“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跟着你,你为什么不等我?天哪,如果我有时间我就会——”说到时间,显然提醒了他,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他努力强忍下了继续说话的冲动。这样也好,因为我在这方面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我艰难地把它们咽下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该死的事?”我只是问了他这一句。

通红的脸色稍有减弱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隐含着些许暗示的微笑。“我是队长,”他说,“你没有注意到吗?”

“是,我注意到了!亚历桑德罗队长!你打算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给了我一个最后的、温柔的摇晃,并看了我和玛萨丽一眼。她探出头来,意欲问询。“留在这里,你们两个,不要移动一步,否则我就把你们打昏。”

他并不等回话,就转过身,大步穿过树林,走回海滩。

玛萨丽和我交换了眼神,但一秒钟后就被打断了,詹米气喘吁吁地冲回小空地,他抓住我的双臂,简单又认真地吻了我。“我忘了这个,我爱你。”他又摇晃了我一下以示强调,“我很高兴你没有死,不要再这样做了!”他放开我,冲进灌木丛,不见了。

我感到自己喘不过气,还有点紧张,但又不可否认地感到快乐。

玛萨丽的两眼瞪得像碟子一样圆。“我们应该做什么?”她问道,“爸爸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回答道。我的两颊通红,我还能感觉到他嘴唇的触碰和胡子留下的不适的刺痛感。我的舌头碰了碰我咬过的那一小片嘴唇。“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重复道,“我想我们得等一等,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