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戍户外一犬捉奸细 退聘书四彦辞来使(第2/2页)

当下小文吾对现八说:“犬饲兄既站在门外都已听到,就不必再细说了。天就要亮了,过一会儿帆太夫等一定带兵前来,纵然用假头骗得过去,也有诸多不便。我拿着头去到庄头那里,把父亲救回来。出门就看得见系在桥旁的是我家的渔船。看到水陆的守兵撤去后,就把房八和沼蔺的尸体装到船上,大家也一起乘船偷偷去市川的山林家。你以前去过那里,路或许熟识吧?因此就一切拜托了。”现八听了点头道:“这里的事情你放心,与犬冢兄共同商量,总会妥善处理的。虽然已是天明时分,但还是这样黑。今晨有浓雾,咫尺难辨,因此还没听到鸟叫。不到巳时雾是不会散的,大概皇天后土在保护我们。即使晚走一会儿,料也无妨。”当下丶大回顾照文说:“既然四犬士已经聚会,还不传达主公旨意?”照文会意,对信乃、现八、小文吾等说:“我方才已经说过,你们同里见将军颇有渊源。请收下主公的信件以确定主仆之义,跟我一同去安房吧!我想你们会同意的。”说着他就将聘书分别递给他们。信乃恭敬拜受后,又交给照文说:“某等对与贵藩有宿缘实感荣幸!今后即使京都将军或镰仓管领想召用我们,也决不受他人之禄。然而如今在我们五人之外,还有三位犬士尚未相遇。当然究竟是哪三位,目前虽难以断定,但是额藏庄助已在犬士之列。对他没在座,我深感遗憾!犬川庄助是已故的伊豆北条庄头犬川卫二的独子,其母据说是蜑崎大人的先父十郎大人的堂妹。宽正六年秋九月,其父卫二丧生,妻、子被驱逐。这年庄助六七岁,乳名叫庄之助。母亲千辛万苦带着幼儿去安房寻找其同族的蜑崎。那年冬天来到武藏,母亲在大冢乡突然身亡,于是庄之助便做了当地庄头蟆六的小厮,取名额藏。现还在他家。虽长在乡下,却爱好武艺,深有韬略,为人极孝而且重信义,实是难得的豪杰。别人勿论,我如不与庄助同登仕途,就是不义。望体察鄙意,实乃至幸!”他这一推辞,小文吾和现八也齐声道:“某等所愿与犬冢一样,若不同去大冢乡与庄助相见,告知这些事情,则不仅犬冢兄于心不安,也非我等的心愿。我们暂且游学习武,锻炼各自的武功,同时为里见将军摸清敌国情况,探察其强弱,也许日后有用。既然在这五人之外,还有三犬士,不相会怎能罢休?待八犬聚齐后再去安房也不为迟。这聘书就存在您手中吧!”他们一同述说了己志,照文听了赞赏道:“三士的谦辞是贤者之举。我前在刊崎对犬田君非同一般的大忍,实深钦佩,世间之大勇莫过于此。到这里来又看到犬冢君的信义博爱,犬饲君的勇力多谋,真是伯仲难裁,可以说都是盖世的英雄!另外那个犬川庄助既是伊豆北条的庄头卫二之子,则又和我是表兄弟。犬川卫二不幸身亡,其家绝灭,我最近过北条时才听乡亲们这样传说,甚感悲伤。其子现今无恙,并是犬士之一,实在幸甚。听说北条是我父亲的故乡,然而连近亲的同族多年来都断绝了来往。父亲的家族绝灭至今才听说,这是战国的常事,无可奈何!三犬士的推辞不可勉强,那么我就同你们去大冢乡,面见庄助,把聘书交给他,高僧以为如何?”丶大听了回头看看,沉吟一会儿说:“武藏的大冢有管领扇谷麾下的军将大石兵卫的城堡。额藏庄助是一员勇士,里见派人去招募,倘若此事泄露出去,大石的手下一定会把庄助羁留起来,不交给我方。如果那样,岂不白白丧失一员犬士?贫僧云游各地,到那里去面见庄助,向他传达旨意,恐不会为人所疑。这样的话,蜑崎君虽然结识了四位犬士,一位也未能带回安房,以何礼物和佐证复命呢?因此就请犬江亲兵卫和其祖母妙真同你回去吧。亲兵卫既在安房,其他犬士不招也终能去聚会。贫僧也并非不想回一次故乡去见主君,但是从前失散的八颗珠子尚未聚集在一起,怎能回去?因此,想在结愿时再与七位犬士同去晋见主君,所以就请将聘书暂且存在野僧这里。犬冢、犬田、犬饲,你们先去市川,然后赶快去大冢乡悄悄告诉庄助。贫僧为山林夫妇祈祷冥福诵经后也去那里。望勿拒纳浅见。”照文听了十分高兴,将另外四份聘书拿出来,和方才的三份一齐交给丶大。当下妙真在丶大和照文的身旁照看着亲兵卫,她说:“这么大的孩子,被召到安房虽十分荣幸,但三犬士皆推辞,而微不足道的亲兵卫怎能一个人先去?您该说无论何去何从,他都应和三犬士他们在一起,这才是对他的关怀。今只叫小孙子前去,我很不放心。”因为她说得有理,小文吾也为外甥说话,以便想全都推辞了。但是照文不肯答应,想说服争辩,丶大急忙阻拦说:“现在不该为争论这些而耽误时间。亲兵卫虽是孩子,但也是犬士之一,既是麟趾龙孙就不能将他留在他人领地。如果现在带他去安房不合适的话,以后再议也不迟。等文五兵卫回来,也可听听亲兵卫外公的意见。伏姬的念珠,是役行者的神通赐给她的。公主从幼时到逝世,行者曾几次显灵。我和十一郎为了探明犬田和山林的优劣,打扮成修验道的行者来到此地,不期结识了四犬士,恐怕这也是役行者的指点。因此,亲兵卫的去从问题,也自然会受到神佛的指迷。虽然还有晨雾,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小文吾还不按照你的策划赶快去庄头那里?”在丶大的催促下,小文吾答应一声,扯下信乃血衣的两只袖子,将房八的头拿过来,很快包上。妙真看到又哭了起来,悲叹道:“难道这就是今生的永别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幼儿,竟缠着小文吾说:“舅舅你到哪去?我也要去!”信乃哄着将他拉开,心乱如麻。他与有同样烦恼的犬饲互相看看,都悲叹不已。小文吾拿起短刀插在腰间,右手抱着首级与丶大和照文告别,又急忙与信乃、现八秘密商量处理善后,决定将咸四郎等的尸体推入海边的水中,然后安慰、嘱咐妙真,不要因为悲伤,一时疏忽而将亲兵卫的珠子丢了。这才起身出门,消失在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