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智者们所知道的(第2/8页)

“哈芙尔大妈,”伊兰说,“你还没有找到黑塔的眼线。”

如同大多数听到“黑塔”这个名号的人一样,戴玲打了个哆嗦,从杯中喝了一大口酒。但莉恩耐只是略皱了一下眉头,她显然已经决定彻底无视那些男人的导引能力,因为她对此不能做出任何改变,对她来说,黑塔只是……另一股势力。“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女士,如果给他们一年时间,那些步兵和图书管理员也许就会接受他们的金钱了。”

“你说得没错。”但这依旧是一件可怕的事,“今天你还为我们带来了什么?”

“我与乔·斯科立特谈过话,女士,一个反转过家徽的人经常会再次将它反转过来,斯科立特就是这样的人。”斯科立特是一名理发师,他在接受阿劳恩家族的酬金,这也就意味着他现在是亚瑞米拉的人。

柏姬泰咽下一句脏话——不知为什么,她在莉恩耐·哈芙尔面前总是会收敛许多。然后她很气恼地说道:“你和他说过话?没有征得任何人的许可就去找过他?”

刚刚打过哆嗦的戴玲毫不愧疚地盯着首席侍女,嘟囔了一句:“挤奶喂孩子!”伊兰还从没听她说过这样下流的话。诺瑞先生眨眨眼,手中的文件夹差点掉在地上,他急忙低下头,不再去看戴玲。但首席侍女只是停了一下,等柏姬泰把话说完,又继续说道:“时机似乎已经成熟了。一个为斯科立特传递报告的人离开了凯姆林,至今都没有回来,而另一个跌断了腿。现在如果不用火烤,街道上总会结冰的。”她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但很有可能那个人跌断的腿和她有关系,非常时期,人们身上很可能体现出最让人意想不到的非常能力。“斯科立特已经同意会亲自把下一份报告送到叛军营地去,他见过神行术,所以他在描述那种景象时根本不用假装害怕。”看首席侍女的表情,任何人都会以为她从小就已经习惯看到车队从凭空出现的孔穴中辚辚驶出的样子。

“那个理发师如果出了这座该……的城,难道真的会去叛军营地,而不是就此逃掉?有什么办法能拦住他?”柏姬泰急躁地问道。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在壁炉前来回踱步,粗大的黄金发辫几乎要立起来。“如果他走了,阿劳恩会收买其他人,那你就只能重新把那个奸细挖出来了。光明啊,亚瑞米拉肯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神行术了,这点斯科立特一定是知道的。”让她感到气恼的并不是斯科立特,或者不只是因为这个奸细,守城的那些佣兵认为他们拿钱是只为了挡住攻城的军队,所以任何人给他们几个银币,就能趁夜溜出任何一座城门。他们肯定觉得放跑一两个人不是什么大事,而柏姬泰很不喜欢自己会有这样一帮部下。

“贪婪会拦住他,女士。”哈芙尔大妈镇定地回答,“如果能同时从伊兰女士和娜埃安女士手中得到黄金,这个念头本身就会让他呼吸困难。确实,亚瑞米拉女士一定已经听说过神行术,但这只会让她觉得斯科立特亲自去向她报告是有道理的。”

“如果他的贪婪让他相信第三次反转家徽能让他获得更多赏金呢?”戴玲问,“他会对我们造成……严重的损失,哈芙尔大妈。”

莉恩耐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她绝不会有失礼的行为,但她不喜欢任何人指责她疏忽大意。“如果那样,娜埃安女士会把他埋在营地旁的雪堆里,女士,这点我已经让他有了充分理解。娜埃安女士绝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点我相信你也知道。不管怎样,我们从叛军营地中得到的讯息少得可怜,而斯科立特很可能看到一些我们想要了解的东西。”

“如果斯科立特能告诉我们亚瑞米拉、爱伦娜和娜埃安什么时候会进入哪一座营,我会亲手把黄金送给他。”伊兰刻意加重了语气。爱伦娜和娜埃安一直都在亚瑞米拉身边,或者是亚瑞米拉不放心她们离开自己,而且亚瑞米拉比娜埃安更没耐心,更不相信别人能把事情做好,她每天会用一半的时间对她的营地逐一巡查,而且从不会连续两晚睡在同一个营地里,这就是伊兰现在对亚瑞米拉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叛军营地,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向我提供的情报。”

莉恩耐俯下头。“听从您的吩咐,女士,我会让他把这件事办好。”首席侍女从不会在诺瑞面前直接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她的确没有显出一丝一毫受到责备的样子。当然,伊兰自己也没有信心真的在公开场合斥责凯姆林王宫的首席侍女。如果哈芙尔大妈不再喜欢她们,认为她们是这座王宫中多余的人,她当然还会一丝不苟地完成管理王宫的每一项工作,并以同样的热情去搜寻那些奸细。但如果是那样,伊兰每天都会遭遇无数的小麻烦,而所有这些令人头痛、却又无足轻重的小问题,都不会与首席侍女有任何直接关系。君主尽可以赶走旧人,招募新人,花费时间训练他们,忍受他们的懵懂无知,直到他们成为标准的臣仆,然后,君主就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被旧人环绕时的状态。君主要像仆人一样遵守规则,这样才能有舒适的生活,以及用来施行统治的时间。

“谢谢你,哈芙尔大妈。”伊兰说道。然后她接受了首席侍女又一个完美无缺的屈膝礼。莉恩耐·哈芙尔很清楚自己的价值。“那么,诺瑞先生?”

那位像鹭鸶一样的老先生打个愣怔,收回了瞪着莉恩耐的目光,他也见识过神行术,而且绝对不会将那个凭空开启的通道看作一件小事。“是,女士。”他的声音含混而且单调,“相信柏姬泰已经和您说过了来自伊利安和提尔的商队,相信这是……嗯……您返回凯姆林时她通常都会做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带着责难的神色瞥了柏姬泰一眼。即使伊兰对他大吼大叫,他也绝对不会想惹伊兰生气,但他也有属于他的一套规则,他在以温和的心态怨恨柏姬泰偷走了他向伊兰报告有大批重要物资已经抵达凯姆林的机会,让他没办法把他钟爱的数字逐一向伊兰报告。至少伊兰认为他的气愤不会过于强烈,诺瑞先生的身上从来都看不到什么火气。

“柏姬泰确实对我说了,”伊兰答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但并不足以让诺瑞先生感到尴尬,“恐怕有一些海民要离开我们了,明天以后,为我们施展神行术的人将减少一半。”

首席职员细长的手指抚弄着胸前的文件夹,仿佛在感觉里面的文件,不过伊兰从没见过他在做报告时会抽出那些文件来查看。“嗯,嗯,我们应该……可以应付,女士。”哈文·诺瑞能应付一切情况,“另外,昨天发生了九起纵火案,稍稍多于平常。三起纵火案是针对储存食品的仓库,不过我急于要告诉您的是,三起都没能成功。”虽然说是“急于告知”,但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不带任何情绪。“我必须说,在街道上巡逻的卫兵起了很大作用,现在全城的暴力犯罪和盗窃案件已经减少到仅比往年同时期多出一点而已。但我们有充分证据表明,这些纵火案是有幕后主使的。有十七幢建筑遭到损毁,不过除去一幢之外,其他的都是已经废弃的房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一场普普通通的攻城战绝不可能让他弃凯姆林于不顾。“根据我的判断,所有这些火灾都是为了让消防马车尽量远离他们打算焚毁的食品仓库,而且我相信,过去数个星期中发生的每一起纵火案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