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会(第4/5页)

麦特试着让亚柳妲温柔一些,但这个女人却也像是青铜铸造的一样。不过,当她终于被麦特的一双手臂环抱住的时候,麦特感觉到她毕竟还是比青铜软得多,但那些让她颤抖的亲吻丝毫没有软化她的决心。

“我想,对一个男人,把他必须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就行了。”她坐在马车里的一张软垫凳子上,坐在麦特身边,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她所允许的限度只到接吻,不过她似乎非常热衷于这件事。她缀着珠串的细辫子在脑后乱成了一团。“男人总是不停地聊这个聊那个,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片刻之后会说些什么。而且,难道你回来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吗?”随后她就开始把自己和麦特的头发弄得更乱。

在从麦特口中得知坦其克照明者礼堂的情况之后,亚柳妲就没有制作过夜花了。麦特又去找过两次苏托马师傅,但在第二次的时候,那名铸钟匠已经不给他开门了。他正在铸造有史以来最大的钟,任何愚蠢的人都不能用他们愚蠢的问题来打扰他。

泰琳开始将每只手上的两根指甲涂成绿色,不过她还没有剃掉自己的头发,她告诉麦特,自己最终会剃掉半边头发。她还把长发拢到脑后,看着镏金边框的镜子,想象自己剃掉头发的样子。她想先适应这种怪异的样子,让自己适应霄辰风格,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不管贝瑟兰给了她多少阴沉的眼色,她全都无动于衷。

泰琳不可能知道亚柳妲的事情,但从他第一次吻过那名照明者的那一天开始,祖母年纪的女仆就全部从泰琳的房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晚上,泰琳开始将她的弯匕首插在触手可及的床柱上,并在麦特身边大声地自言自语,评论麦特是如何看那些身披纱袍的达科维。实际上,她并不只是在晚上才用匕首去戳那些床柱。带着笑容的女仆们在召唤麦特去泰琳的房间时,往往只需要告诉他,泰琳又在戳床柱了。很快地,麦特就开始躲避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女仆。他并不是不喜欢和泰琳同床共枕,虽然她是个傲慢的女王,但所有贵族女人都是傲慢的。麦特只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被猫当成宠物的老鼠。在这里,冬天里白昼的时间比家乡两河要长得多,但麦特有点怀疑,泰琳要把他这些多出来的时间也全部吞掉。

幸运的是,现在泰琳不得不用愈来愈多的时间陪伴苏罗丝和图昂了,她的寓所被愈来愈频繁用来接待来访的朋友。至少图昂可以被看成她的朋友,而任何人都不可能和苏罗丝成为朋友,泰琳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女孩,或者是这个女孩接受了她。关于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泰琳只是向麦特透露一点点,但她们现在经常一聊就是几个小时。麦特经常会看见她们一边在走廊散步,一边低声交谈,有时甚至会一同大笑起来。安奈瑟和赛露西娅经常会陪在她们身后,赛露西娅是图昂的金发侍圣者。有时这些女人的身后还会跟着两名目光严厉的视死卫士。

麦特依然不清楚苏罗丝、图昂和安奈瑟之间的关系。在表面上,苏罗丝和图昂是平等的,她们彼此都直呼对方的名字,也会为对方所开的玩笑而笑。图昂从不曾向苏罗丝发出过任何命令,至少麦特没听过。但苏罗丝似乎永远都会严格执行图昂提出的一切建议,而安奈瑟总是用剃刀般锋利的话语对图昂提出批评,丝毫不留情面。“糊涂”和一些更为可怕的字眼,是她经常会给予图昂的评价。

“这是最为严重的愚蠢,孩子。”一天中午,麦特在走廊里听到安奈瑟极为冷峻的声音,这时泰琳还没向他发出那种凶巴巴的召唤,而他正试图尽快溜出泰拉辛宫。现在他已经习惯贴着墙边走路,并在每个走廊转角都先观察一下有没有其他人经过。今天他要去找苏托马和亚柳妲,结果却先撞上了那三名霄辰女人(算上赛露西娅的话,一共是四个霄辰女人)。麦特一边警戒着周围是否有面带微笑的女仆出现,一边不耐烦地等待她们走过去。她们肯定不会喜欢麦特突然闯入她们私密交谈的现场。“一顿鞭子应该能纠正你的错误,清除你脑子里的垃圾,”那个身材高的女人继续用寒冰一样的声音说道,“请求我这样做吧,我会答应的。”

麦特用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晃晃头,他一定是听错了。赛露西娅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腰间,连一根头发都不曾动一下。苏罗丝则惊呼一声:“难道你要为这个惩罚她!”她说话的速度虽然慢,却充满怒意,她的目光仿佛是要在安奈瑟身上盯出两个洞来。安奈瑟丝毫不理睬她,仿佛她只是放在旁边的一把椅子。

“你不明白,苏罗丝。”图昂的叹息吹动了遮住她面孔的薄纱,她看起来……很是顺从。麦特在知道她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时候,曾经非常吃惊,他本以为图昂要比他小上十岁……至少小个六七岁是没问题的。“预兆显示了另外的结果,安奈瑟,”这个女孩又平静地说道,她没有丝毫气愤,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相信我,如果它们发生了改变,我会告诉你。”

有人拍了一下麦特的肩膀。麦特回过头,看见一张洋溢着笑容的女仆的脸。好吧,现在他并不是很急着要出去。

图昂让麦特感到困扰。每次他们在走廊里相遇时,麦特都会努力表现出最礼貌的样子,可是图昂却对他视若无睹,就像苏罗丝和安奈瑟一样。但麦特觉得他们在走廊里遇到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一天下午,他走进泰琳的寓所,在此之前,他已经确认过泰琳正在和苏罗丝进行密谈。在泰琳的卧室里,他发现图昂正在端详他的艾杉玳锐,他立刻僵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孩用指尖划过黑色矛柄上的古语铭文。一只乌鸦被雕刻在一块比乌鸦还要黑的金属上,而铭文的两端各镶嵌着一块这样的金属,还有一对这样的金属被嵌在微微弯曲的矛刃上。乌鸦是霄辰的皇家象征。麦特屏住呼吸,试图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那张被薄纱遮住的面孔向他转过来,那的确是一张秀丽的面孔,如果她不是一副要咬穿一块木板的表情,麦特甚至可以确信她是个美人儿。他不再觉得她像是个男孩了,她一直勒在身上的那种宽腰带清晰地显示了她的曲线,但问题并不在这里。对于每一名比麦特的祖母更年轻的成年女人,麦特总是会或多或少地想象一下和她们跳舞或接吻的样子,就连那些盛气凌人的霄辰王之血脉也不例外,但他从不曾对图昂动过这种念头。一个女人一定要让人有伸出手臂抱一抱的欲望,否则又该如何与她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