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蜂雀的秘密(第2/3页)

被关起来了,路斯·瑟林沙哑地喘息着。又是一个匣子。那些女人把我们放进匣子,我们必须出去!他吼叫着,我们必须出去!

兰德忽略掉脑海中的尖叫声,从门口处退回到牢房中心,然后盘腿坐在地面上,尽量远离牢房四壁。在黑暗中,他竭力想象那些墙壁距离他很远。但只要他伸出手,不需伸直胳膊,他就能碰到那些石墙。他能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就好像那是另外某个人的身躯,正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墙壁和石屋顶在压迫着他,他必须和这种感觉抗争,否则当他被带出这座监牢时,他就会变得像路斯·瑟林一样疯。他们迟早会带他出去,即使只是为了将他完整地交给爱莉达。派遣信使前往塔瓦隆,再等待爱莉达的使者回来,这需要多少个月?如果在这附近有忠于爱莉达的两仪师,时间可能会更快。当他意识到自己衷心希望这座城里就有爱莉达的追随者时,恐惧加剧了他的颤抖,现在他只想离开这个匣子。

“我不会投降!”他喊道,“我会更加坚强,我的坚强将克服一切!”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他的声音发出雷声般的共鸣。

沐瑞的死是因为他不够坚强,因为他没做到必须去做的事。沐瑞·达欧崔,她的名字总是出现在那张名单中的第一位,那张名单就雕刻在兰德的脑子里——因为他而死去的女人。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为他带来的折磨都足以让他忘记肉体的痛苦,忘记那些触手可及的石墙。克拉瓦尔·赛甘,她的死是因为他剥夺了她所珍视的一切。莉艾,查林艾伊尔柯赛达氏族的枪姬众,她死在他的手中,因为追随他进入了煞达罗苟斯。简迪琳,米雅各布马部族寒峰氏族的枪姬众,她的死是因为想得到为他守门的荣誉。他必须坚强!他一个接一个地回忆着那张名单上的名字。那是一张很长的名单。在痛苦的火焰中,他耐心地锻造着自己。

准备工作耗费的时间超出凯苏安的预期,这主要是因为她必须让所有人明白,一场像走唱人故事中那种大规模的营救行动是不可能的。所以,当她走在资政大厅里被灯光照亮的走廊中时,黑夜已经降临,她步履从容,不疾不徐。只要稍微加快脚步,人们就会认为你心中存有焦虑,这样他们就能占据优势。如果在她的生命中存在某一个时刻,她必须从一开始就占据绝对的优势,那就是今晚。

这个时候的资政大厅走廊应该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但今天的突发事件改变了一切正常规律。穿着蓝色外衣的职员们在四处奔忙着,只有看到这一行人时,才会停下脚步,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很有可能从没见过四位两仪师结伴同行。凯苏安不愿意承认奈妮薇也是两仪师,毕竟她还没立下三誓。今天发生的骚乱无疑会让他们对这一队人的出现更加感到困惑。走在队尾处的那三个男人造成的震撼效果并不亚于两仪师。这些职员也许还不明白他们的黑色外衣和他们高领子上的别针代表什么意思,但三名佩剑的男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副非常罕见的情景了。不管怎样,如果他们还有一点运气,就不会有人跑去向爱勒丝报告,有这样一队人正要闯入资政们的紧急会议。让凯苏安觉得有些可惜的是,她不能单独带领这些殉道使,就连戴吉安也对她的这个建议表示明确的反对。而更让人感到可惜的是,她的这些同伴们都无法做到像四名两仪师一样镇定。

“这样做不会有用的,”奈妮薇嘟囔着,这也许是她离开高地后第十次这么说了,“我们应该从一开始就发动有力的打击!”

“我们的速度应该更快一点,”明阴沉着脸,“我能感觉到他在改变。如果他以前是一块石头,那么他现在就是一块铁!光明啊,她们要对他做什么?”只是因为明连结着那个男孩,她就在喋喋不休地报告着那个男孩的状况,一次比一次更加恶劣。凯苏安还没告诉她法麦丁的牢房是什么样子,因为这个女孩在听到那些绑架兰德的姐妹是如何对待兰德时,就曾经崩溃过一次。

凯苏安叹了口气。集结在她身边的实在是一支差强人意的军队,但即使是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也需要纪律,特别是当战场就在眼前的时候。如果她没有强迫海民们留下,那这支队伍的情况只可能变得更加糟糕。“如果有必要,我完全可以把你们轰回去,”她坚定地说,“奈妮薇,不要再说话了,梅瑞丝和珂丽勒也能使用你那条腰带。如果你不停止那种孩子气的抱怨,我会让艾丽维娅带你回高地去,再让你得到一些真正值得哭泣的东西。”这是她会带上那个奇怪野人的唯一原因。艾丽维娅对于那些她无法直视的人会显得非常温顺,但她会以足够严厉的目光瞪着这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奈妮薇和明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那名金发女子一眼,两只小鸟终于安静了,虽然她们显然并不驯服。凯苏安并不太在乎咬牙切齿的明,但奈妮薇阴沉的目光却让她感到烦恼。这个女孩有着很好的素质,但她的训练结束得太早了。她在治疗方面的能力几乎能算得上是一种奇迹,但她在其他方面还相当平庸,她并没有经历过那些她必须承受的训练,虽然凯苏安相信她可以在那些训练中坚持下来。实际上,凯苏安有些同情她,并非每个人都有机会在白塔接受训练。当她刚刚接受披肩,为此而心中充满骄傲,对自己的力量满怀信心时,她曾经在黑丘中心处的一个农场里,被一名几乎掉光牙齿的野人教训过,但那个野人没机会能在白塔接受教育。哦,这真是一支令人担心的小军队,但她必须率领这支军队去把法麦丁踩在脚下。

职员和信使塞满资政会议室圆柱前厅的一半空间,但他们毕竟只是职员和信使。所有职员都在犹豫着,每个人都在等待别人先说话,而那些穿红色外衣的信使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说话的地方,早已退到蓝色地板的边缘。那些职员在凯苏安面前分开,为她让出道路,依然是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当凯苏安将雕刻着手与剑纹章的大门推开一扇时,她听到这群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

资政会议室并不大,四盏带镜子的立灯将这里映照得相当明亮。地面被一张巨大的金、蓝、红三色提尔地毯完全覆盖,房间一侧的高大壁炉让房里温暖如春,但通往阳台柱廊的玻璃门被夜风吹得不住发出震响,就连壁炉台上的镀金伊利安高座钟发出的滴答声也被它淹没了。十三把镀金的雕花座椅被排成正对屋门的一个半圆形,看上去倒是很像十三个王座,只是坐在这些椅子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