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直入心中(第4/5页)

“我相信这一点,”兰德揶揄地说,“身为爱恋丈夫的妻子,你肯定不会想要他和你一起去凯瑞安。对于一个重病中的人,那里的环境过于艰苦,我允许将他移至爱丝坦达女大君的寓所,爱丝坦达会在你离开的时候负责照料他,并在他身体康复之后送他去凯瑞安与你相会。”爱丝坦达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一种胜利者得意而凶狠的微笑。亚黛玛翻起白眼,颓然倒在地上。

沐瑞微微摇了摇头,兰德真的比以前厉害了许多,也危险了许多。艾雯向那个栽倒在地的女人望去,但沐瑞伸手按在了她的胳膊上,“我想她只是激动过度,你知道,我看得出来,其他女贵族会照料她的。”这时已经有几名女贵族围在亚黛玛的周围,轻拍她的手腕,将嗅盐放在她的鼻子下。亚黛玛咳嗽着睁开了眼睛,当她看见爱丝坦达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看起来又要晕过去了。

“兰德做了件非常聪明的事,我想。”艾雯不带任何表情地说,“也非常残酷,他应该有惭愧的表情。”

兰德确实像艾雯说的那样,面容扭曲地看着脚下的石板,也许他并不像他要努力成为的那么狠厉。

“但不管怎样,她应该有这样的下场。”沐瑞做出评论,艾雯表现出赞同的样子。这个女孩正在开始熟悉她所不理解的事情,但她仍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看待必行之事像看待自己的期望一样自然。“让我们相信他今天能将这种聪明保持到最后吧!”

大厅中并没有几个人了解到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害怕亚黛玛的晕倒会打扰真龙大人。在人群后方有几个人喊道:“攻陷凯瑞安!”但这些喊声并不很稳定。

“有您的领导,真龙大人,我们会征服全世界!”一个疙瘩面孔的年轻人用一只手扶着特伦大君,同时高声喊道。他是艾斯丁,特伦最年长的儿子,他们两个的疙瘩脸非常相似,而他的父亲这时还在和他低声嘀咕着什么。

兰德猛地抬起头,显出吃惊,或者是恼怒的神情。“我不会和你们一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句话立刻又引起一阵沉默,大厅里的每一只眼睛都在看着他,但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落在凯兰铎上。当他将水晶剑举到面前的时候,人群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比刚才更多的汗水凝聚在一起,沿着他的面颊淌下。“在我到来之前,提尔之岩保存着凯兰铎,提尔之岩将会继续保存它,直到我回来。”

突然之间,透明的剑刃在他的手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兰德让剑锋垂直向下,用力将它插进脚下的岩石中。弧形的蓝光如同闪电般狂野地劈向穹顶,岩石发出巨大的轰鸣,提尔之岩颤抖着,跳跃着,将不停尖叫的人们掀倒在地。

当震颤还残留在大厅中时,沐瑞已经把艾雯从自己身边推开了。他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离开?这是沐瑞的噩梦中最可怕的一个。

艾伊尔人已经恢复到原先的姿势,其他人或者晕眩地躺着,或者蜷缩在地板上,用双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只有兰德除外,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凯兰铎的剑柄,水晶剑刃已经有一半插入了岩石之中。这把剑不再发光,重新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水晶。汗水在他的脸上闪烁,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双手从剑柄上移开,最后,他的两只手掌虽然没有接触到剑柄,却仍然环绕在剑柄的周围。片刻之间,沐瑞觉得他会再次握住它,但他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他一定是强迫自己这样做的,沐瑞能确定这一点。

“在我离开的时候看着它。”他的声音变轻了,更像是沐瑞在伊蒙村第一次找到他时的样子,但其中的信心与坚定却像刚才一样,“看着它,记住我,记住我会为它回来。如果有人想取代我的位置,他就要把它拔出来。”他向提尔人们摇晃着一根手指,几乎是有些淘气地笑了笑,“但不要忘了失败的代价。”

转过头,他向大厅外走去,艾伊尔人跟随在他身后。提尔人们盯着那把插在石之心大厅正中央的利剑,缓缓地站起了身,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一副想要拔腿逃开的样子,只不过过于震撼的惊吓让他们失去了这么做的力气。

“男人!”艾雯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掸掉绿色亚麻裙子上的灰土。“他疯了吗?”她立刻用手捂住嘴,“哦,沐瑞,他没有疯,对不对?对不对?还没有疯。”

“愿光明保佑他没有。”沐瑞喃喃地说道,像那些提尔人一样,她也没办法将目光从那把剑上移开。是光明选中了那个男孩,为什么他不能还是那个她在伊蒙村找到的听话的年轻人?她朝兰德离开的方向迈步而去,“但我要确认这一点。”

艾雯跟着沐瑞,半走半跑地在一条挂满织锦的宽阔走廊里追上了兰德的队伍。现在那些艾伊尔人都已经摘下了面罩,但随时都能将那些面罩再戴回去。他们迈着飞快的步伐,即使在为两人让路时也没丝毫慢下速度,只是稍稍瞥了一眼沐瑞和艾雯,坚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睛里都有着艾伊尔人对于两仪师的谨慎。

他们怎么能如此平静地跟随着兰德,却又对她如此警戒,沐瑞一直都不明白。她对这些人只有零星的了解。他们会回答她的问题,但只限于她不感兴趣的那些,她从明处和暗处搜集到的信息都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她的间谍网也曾经试图收集这些信息,但自从一个女人全身被捆,嘴被塞住,从足踝被倒吊在城堡的垛口上,只能瞪大眼睛盯着四百步以下的地面,以及一个男人彻底消失之后,他们就再不做这种尝试了。后来再没有人找到那个男人,那个女人从那时起再也不到比地面更高的地方去了,直到沐瑞把她送到乡下去之前,她一直都是周围人谈论的话题。

看见沐瑞和艾雯分别走到他两旁的时候,兰德和那些艾伊尔人一样,并没有放慢脚步。他的目光也同样警戒,只不过是属于另一种警戒,还夹杂着一丝恼怒。“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对艾雯说,“我以为你会与伊兰和奈妮薇在一起,你应该和她们一起走的,甚至坦其克也比……为什么你会留下来?”

“我不会逗留很久了,”艾雯说,“我要和艾玲达一起去荒漠,去鲁迪恩,去向智者们学习。”

当女孩提到荒漠的时候,兰德踉跄了一下,他不确定地看了艾雯一眼,又大步向前走去。他显得很安静,太安静了,就像是火炉上一个盛满沸水的壶,盖子和壶嘴却都已经被封死了。“你还记得在水林中游泳吗?”他平静地说,“我经常浮仰在池塘的水面上,想象自己能遇到的最困难的事应该是犁松一片田地,或者是剪光一只羊身上的毛。剪羊毛,从日出一直到日落,除非是将羊毛剪光了,否则甚至不会停下来吃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