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她耳朵的隐藏耳麦被似乎早有准备的果戈里找了出来,丢出了窗外。甚至身上藏着的纽扣发信器也被发现了。

果戈里毫不客气地拽下了她制服上的第三个纽扣,笑了句彭格列的技术真是不错,便下手捏碎了。

他甚至还猜到了花江会在他送的手机里做文章,连同手机都一并丢弃处理了。

……好在对方不清楚英灵的力量。

召唤出的英灵与御主之间有着感应。她能察觉到亚瑟没事,亚瑟也能察觉她的安全。

按照她与梅林的约定,如果出现了她被抓捕的情况,亚瑟的第一任务是去确保巴利安成员的安全,第二任务才是来搭救她。假设银发小丑是在巴利安一众都将注意放在喷泉广场时而执行的偷袭,那么众人应该都被困在观测点附近。

观光大巴到达巴勒莫港口需要大约半个多小时,考虑到对方困住亚瑟的方式,亚瑟切开固定物救援巴利安大约也需要半小时左右。

也就说,她需要自保半小时左右。

在心里默默做了计算。

花江正思考着求存的方案,青年已经将她身上所有的发信器都找了出来,统统销毁。

他甚至笑着问花江:“摆脱一切的感觉,是不是很快乐?”

花江:“……”

花江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便试探着开口道:“你不是果戈里吧,我是指网络上的那一位。”

果戈里眨了眨眼,他说:“你为什么知道,我以为我有好好的看完所有邮件。称呼也好,行动也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花江道:“因为邮件中的‘果戈里’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家伙,他追问着‘我’探究七三的所有细节,像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认为摆脱一切会是快乐的。”

她肯定道:“他的快乐,只会来自全然的掌控。他并不追求‘自由’。”

果戈里微讶。试图检查她发夹的手指微顿。

他看向花江,饶有兴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花江心道:原本我是不明白你想要什么的,但是梅林告诉我了。至于你照片背后的那一位,通过邮件,我还真的能猜到一些。

为了稳住绑架犯,花江分析道:“他是个野心家。”

对七三会有兴趣的人,八成都想过毁灭世界。

“——他或许还对成为救世主有所执念。”

放过了梅林,甚至不再探究七三,说明他目的最终并非摧毁。摧毁之后便是重建。加上他往日里与梅林通讯留下的痕迹,他追求七三,是想要塑造一个自己满意的全新世界的可能极高。

“——或许还信神。”

想到邮件上有些措辞的细节,花江沉默一瞬道,“但并非任何教派的信徒。”

“他只是行自己认为正确之事。”

果戈里忍不住鼓掌。

他赞叹道:“太厉害了。当初陀思也是这样一眼看穿了我,你又一眼看穿了他。”

“我甚至要忍不住去相信,相信陀思的说法,相信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异类了。”

花江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怀疑呢?”

果戈里忍不住弯起眼,他说:“相信朋友是这感情制定下的规则。为什么要顺从规则去‘相信’呢?面对未知的事实,质疑不该才是自由的表现吗?”

“信任不过只是自我限制下编织的假象,质疑才是自我与人类真实的体现。”果戈里慢条斯理地向花江说着他的想法,“你也说了,我追求自由。”

花江: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按照这个逻辑的话……

她忍不住对绑架犯说:“那么,帮助朋友也是所谓受感情所困的妥协。你既然追求自由,为什么还要帮着他绑架我呢?”

“按照自由论,你该反抗他对你的控制。”花江万般认真,“你该放了我。”

果戈里闻言:“……?”

花江只是顺着对方的逻辑随口一说罢了,倒也没真的指望对方因此直接放了。可偏偏青年考虑了进去,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向花江举起了枪械。

果戈里认真道:“你说得对,我应该杀了你。”

花江:“?”

银发的青年十分认真:“陀思想要得到你,作为他朋友的我,不仅辜负了他的期待,没有将你带回,甚至还杀了你,让他的计划成空——这么做的话,我也就从感情的束缚中挣脱了。”

花江:“不是——你都不觉得我刚才的话是谬论吗?”

果戈里不仅分毫不觉得,他还十分感谢点醒了他的花江。

他温柔道:“作为感谢,我会将你的遗体好好送回巴利安的。请你放心。”

花江:“……”并不能!

眼见对方真的有拉开保险栓开枪的打算,花江不得不道:“等、等一下!”

果戈里表情疑惑,他举着枪的手并没有放下,不过他还是给了花江开口的机会。

花江深吸一口气,她看着果戈里真诚说:“您是追求自由的飞鸟,对吗?”

果戈里歪了歪头,他没有反驳。

花江便顺着这一点说了下去。

她真诚又虔诚,像是迷途的羔羊寻求主的帮助一般,询问这自由教主果戈里。

“请问,什么才是自由呢?”

“既然我即将以身死来圆满您的自由,您可否告诉我,我所殉的、到底是怎样的天空呢?”

很少会有人想要知道果戈里心中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没有真正的询问过。

他看向花江的眼神多了几分暖意,向他诉说道:“是解放。我想要全然的解放。不仅仅只是从这个社会中、更是从为人的道德和感情中解放。”

“我想要真正的、不受任何操控、不受任何影响的‘自我’。”

真正的自我。

什么才是真的自我呢?

人类之所以为人类,便是其与动物截然不同的社会性。自律使得人类结成社会,社会促使人类追求自由。

想要超脱于社会的自由是什么样的,想要毁灭感情的自我又是什么样的?

花江想象不出。

但这不妨碍她说:“原来如此。那么请恕愚蠢的我再询问一样问题。您既然反抗道德,那么决定要杀我如果是违抗道德话,屠戮是否已经构成您心中的正确。既然同样是所谓的‘正确’,这样正确又如何确认是真实的自我选择,而非虚假的、由痛苦织就而成的错觉解放呢?”

果戈里:“……”

花江继续道:“还有您决定反抗的感情,是因为思考决定要反抗感情,还是感情决议要自我毁灭?如果是思考决定毁灭感情,那么您是否在被思考操控?如果是感情决定自我毁灭,那么您的行为还算是挣脱感情的操纵吗?”

果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