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5页)

王子似乎慎重思考了一会儿,但他随即恢复了笑容。“叛逆天使,嗯,大叔?很抱歉,我可没时间理会这些夸夸其谈的神话故事!我的敌人是反叛者!是反叛的哈里发!”

“你发誓,保护你的手下和穷人们离奇死亡,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阿杜拉问。

突然王子的剑出鞘了。“那些事与你何干,老头子?如果你和那些凶杀案有关,我们可不会轻饶你的。”

“我向真主发誓那些事与我无关。而事实上,我们正在搜寻那些凶手的踪迹。”

大盗严厉地盯着阿杜拉,接着收回了他的宝剑。“好吧,大叔,那么我们必须谈谈。”他谨慎地扫视了一圈没有窗户的房间。“但不是在这儿,你和你的同伴跟我们来一趟。”

王子的手下押着他们沿着房间中央的楼梯往下走。他们来到了一个石头地窖,长脸大臣又走到了房间正中,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杖,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画出一系列符号。达乌德意识到那是种魔法,所以一阵声响之后,看上去坚固的石头地板划开了,露出一条陡峭向下的地道时,他也并不太意外。大臣向王子熟人般地告了别,便顺着楼梯回到了楼上,两名卫兵跟在他身后。

于是,达乌德和他的朋友们默默地沿着通道下行。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个小房间,大约有小旅馆的接待室那么大,房间另一头连通着另一条通道。王子的手下点亮无烟火把——是炼金术士改良过的价格昂贵的那种——并沿着墙边依次站开了。

“这边没有谁能偷听到我们的谈话。”王子让众人停下来,开口道,“我们留在这里,等我在王宫里的手下捎信过来。而你,大叔,你把事情告诉我。”

在众人等待王子的线人送来某种信号期间,阿杜拉和莉塔兹将他们所知为数不多关于牟・阿瓦和奥沙度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盗。达乌德和扎米亚留在人群的外围,拉希德也在一起,出奇地安静。达乌德和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他没有听到他的朋友们急切的话语,但他听到他妻子问:“你知道叛逆天使的忠实随从会用你所追求的力量来做什么吗?”

他从来没法像莉塔兹这样任意地转换言行方式——从钢铁般强硬变成蜂蜜般甜腻再变回来,契合着每一刻谈话的气氛。在他们共同生活的一生中,除非她想要用可怕的预言来震慑别人,否则她不会这么说话的。每到此时,达乌德就会翻着白眼瞪视着,做出神神叨叨的样子。

阿杜拉说:“你会需要我们的帮助的,猎杀食尸鬼不是你的专长,法拉德・阿兹・哈马斯。”

达乌德估摸着客套话已经结束,便走上前去。王子瞥了他一眼,仍旧对阿杜拉说:“你提到了食尸鬼,大叔。但老实说,这并不比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孩子躺在脏兮兮的病床上,被老鼠慢慢咬死来得更可怕;这并不比亲手闷死你的老父亲,使他不再因为没钱治病而备受病痛折磨来得更令人胆寒;这并不比你饿得发狂于是偷了一条面包却因此被砍掉双手更悲惨。”

“你的这些辞藻并不——”达乌德想说什么。

“不是什么辞藻!”大盗大吼一声,“是事实!达姆萨瓦城的真实生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见见那个男孩!年仅十岁却只剩下一只手。要不是我的手下精心照顾,他早就因为那伤把命给丢了。而混账督查甚至不让他留一丁点儿面包皮!”

他黑色的瞳仁里露出一道凶光。“要找到做了这些事的督查的名字可费了些工夫,但我们终究找到他了。”

达乌德被大盗的微笑惊得浑身一颤。

“这些坏家伙,”猎鹰王子继续说,“这些怪物每天都在你面前转悠。但既然他们不会嘶叫,也没有害虫做成的毒牙,就不值得一战了,嗯?只有让人疼痛的魔法,让人死亡的魔法——只有这些从折磨和恐惧中汲取力量的东西才是敌人?人们都在挨饿、挨打,挤在狭小的房间里。哈里发的不同又在哪?就因为他致力于牺牲了民众的生命而成就自己的权力?就因为皮革厂工人住的房间稍微大了那么一丁点儿?”

阿杜拉不耐烦地嚷了一声。“你别和最不齿的哈里发一般见识!杀害你手下的叛逆天使的随从正在寻找你寻找的东西。也许他已经来到这里了。只有我和我的朋友们才能阻止他。”

“好吧,你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大叔。很好。但你的线人——不管是谁,我们回头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眼镜蛇王座的力量很可怕。但还有别的方法。王室子嗣的鲜血可以带来强大而残忍的力量,他同样也可以凭自己的意愿,传下王室的好魔法。那些魔法也同样强大,足以让一千个人吃上面包和鱼。有些资料上说王座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只需让拥有王室血脉的人坐在王座上,握住另一个人的手,说他愿意赐予王座的力量就行了。现在想想吧,一个人手握这般力量,身边站着的都是高尚的贤臣,他能够为我们的城市带来什么。他可以——”

达乌德再也听不下去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实在太疯狂。毫无疑问你在王宫中安排了人听你的命令行动。但当卫兵和你的手下作战时,奥沙度和他的怪物已将开始行动了——届时人类之间的一切争端都毫无意义。”

阿杜拉一手抚着胡子,一边盯着大盗。他确实地在考虑着猎鹰王子的叛变计划!

“阿杜拉——”达乌德想说什么,但他的老朋友伸手制止了他。

“瓦纪德之子达乌德说得没错,”阿杜拉说,“你是在拿整个世界的人命做赌注,法拉德・阿兹・哈马斯。那天我帮你引开督查的时候,你说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请求——”

大盗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大笑。“大叔,你当真以为我需要你来救我一命?就算我睡着了,还断了一条腿,也能轻而易举地逃过两三人!当时我在巷子里看到你,也认出了你是谁,所以我决定看看你吹的是哪股风。”

“我吹的是屁眼里的风,伙计!但和你不一样,我还没自欺欺人到觉得它香气怡人。你的计划很疯狂,而且很可能会搭上你声称深爱着的这座城市。我恳请你中止它。”

“我只是问了你的意图而不是寻求你的帮助,大叔。我还没有愚蠢到用一个迪纳尔来换一个迪拉姆!除此之外,你的助手可以证明,我已经还了你这个人情了——或者这个诚实的模范对你隐瞒了事实?”他朝着僧人咂了咂嘴,虽然达乌德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好吧,‘自尊可以让最诚实的人缄默’,事实确实如此。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大叔——我也半信半疑——没有我的帮助,你想要闯进王殿可是连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