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音乐之都

当昆塔再次醒来,睁眼看到的是两位下属关切的脸,幸好他们这批叛逆的神力师间有特定的精神联系方式,要不然这两位下属可能也没那么快可以找到昆塔。

“我昏迷多久了?”昆塔劈头就问,他的郁闷非但没有散去,而且还汇聚成一团催化剂,让胸中那团熊熊烈火越烧越烈。

此时是白天,毒雾尽散,但它们的五颜六色仿佛全部来到了昆塔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煞是吓人,两位下属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昆塔坐起,递过水囊,再小心翼翼的回答:“昆塔阁下,估计,你已在此昏迷三天了。”也不敢多问昆塔为何会昏迷在此。

三天了?!正在喝水的昆塔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中,四周满地都是宠物袋的碎片,好像汇聚成了敌人嘲笑的脸,最可恶的是,连那些爬虫长什么样,尚未见过,真是生平的奇耻大辱!

他的下属顿了顿,观察着昆塔的面色,觉得有必要向这位脑筋尚未清醒过来的首领汇报一下:“昆塔阁下,你算无遗策,暴怒之魔去而复返,不过陷身于我们布置的重重大阵,加上我们不惜将命运之石留下充当阵眼,想必可以将这魔头困在那绝地好一段时间了。”

听见“算无遗策”这四字时,昆塔忍不住就自嘲的哼了一声,但听到他们这群叛逆者最大的宝贝命运之石也押上去时,那哼声就放大了许多,化作了不满。

那下属赶紧解释道:“昆塔阁下,按照你的指示,到了迫不得已时,必须使用命运之石,我们方可全身而退,而且,困住暴怒之魔这段时间,足以让我们的势力在命运裁决里稳固下来……”

以命运之石为核,以生命之躯体为载体,以七情六欲为导标,这就是命运之石发动大型术阵的计划,只要暴怒之魔的肉体越强悍,这畜生越通灵,那命运的锁链可以困住它的时间便越长……

昆塔思虑间,那下属又补充:“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十年八年也不稀奇,阁下,这段时间可以让我们办很多事情了。”

终于,昆塔点了点头,神色多少恢复了一些原本的从容,用他温和的声音赞道:“你们做得很好,我心甚慰!”

另一个下属不失时机的建议:“昆塔阁下,我们离开命运裁决已经多日,只有零号一人在那里坐镇,恐怕威望不足,大人,我们是否……”

无须此人说下去,昆塔也明白,作为叛逆者,当你尚未将统治者的座位坐暖就离开,那随时有可能被另一个叛逆者坐到那个宝座上去的。

更何况,毒雾现在只是用秘术暂时压制,他必须用一段漫长的时间,才可以彻底将它们从自己身体里消灭掉。

他不甘的看了眼爬虫们离去的方向,难道就由得几条小爬虫带着宝贵的圣物离去吗?忽然,他的余光瞥了某样东西,一片宠物袋的小碎片上,印有“辉煌工坊”的字样,那似乎是烈阳都市一个著名的魔宠辅助工具的生产商啊……

很多生产商都喜欢将自己工坊的名字印在宠物袋内里不起眼的小处,同时,往往每一件贵价商品,都会有自己的独立编号!

昆塔的目光迅速游移,马上从其它碎片当中找出了两个数字,哼,只要把这两个该死的袋子拼凑还原,不难找出这袋子的原主人。

于是,他沉声吩咐:“把四周所有的袋子碎片,都收集起来,不得遗漏!”

两位可怜的下属看着四周万千碎片,面面相觑,他们尚未想到收集这些破碎片的意义,但昆塔的神色是不容置疑,终于,他们的心情和昆塔阁下看齐,一同狠狠诅咒着这些小爬虫们,让昆塔阁下为了铭记这段仇恨,有了不轻的恋物癖……

这个时候,毕维斯他们已经走出了静默森林地带,挥一挥手,告别那该死的彩雾,来到雪月夜领域——森林世界里久负盛名的艺术殿堂。

退役的资深斥候尼克先生的情报终于正确了一次,在这片属于艺术的森林地带里,全部是怪人。

但对于身上干粮已经吃得一干二净,清水已经耗得十之八九的旅人来说,看到一颗有人居住的高树,可管不了这么多,用力拉响了树脚下的红铃铛,这铃铛连接着高树上面的值勤室。

不一会,一个大型吊篮从高树上疾速滑下,一直滑落至他们三米高的头顶,方才徐徐停下,吊篮上是一个白衣人,带着红色小魔怪面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们,张口便吟唱:“远方而来的客人,欢迎来到雪月夜领域的边境之城!在我们张开双臂之前,请告诉我,你们是否尚带着敌意。”

歌声嘹亮,配搭上有点怪异的调子,却是说不出的悦耳,但对于几个又累又饿的旅人而言,这树下下来的值勤人员甲,一见面也啰啰嗦嗦的吟唱一段,多少有点不伦不类了。

毕维斯和佐伊神色古怪的对望一眼,看到了对方的笑意,但都没敢笑出来,毕竟现在人在树下,有求于人,而且尼克早有交代,在雪月夜领域的各个城市中,各种古怪风俗数之不尽。

还是尼克这个老江湖上前一步,行佣兵礼,也吟唱道:“尊敬的边境之城战士,我们是远方而来的佣兵,与同伴失去了联系,带着一身疲惫和饥饿,希望贵都市可以容许我们到此歇息一阵。”

佐伊差点就爆笑,尼克这厮竟然直接用烈阳学院的校歌,硬生生套上自己想说的对白,再配搭上他五音不全的嗓子,难听得一塌糊涂。

果然,这白衣人将面具拉下了一半,可以让毕维斯他们看到面具后的眉心正皱成一团,他吟唱道:“外来者啊,请原谅我的直率,你们不应该侮辱纯净的音乐,在刚才,我感觉音符在你口中发出难受的呻吟。”

尼克大为尴尬,摸着秃顶,一时间也不知是否该用难听的嗓音继续吟唱应对。

白衣人改变了吟唱的调子,多少带点矜持的敌意,唱道:“音乐的殿堂不容许世俗的进入,如果我无法听到音符在欢快的跳动,请原谅我不得不将你们拒于门外。”

饿得连命运果实都想吃的毕维斯急了,马上道:“请别急着离去,先生,我用方言原创的歌曲,假如可以打动你,是不是就可以进入音乐殿堂?”

尚未把面具拉回去的白衣人,眉头再次皱成一块,这个粗俗的外来人,竟然不带任何音符说话,难听得恨不得马上把耳朵塞上,他竟然还说自己原创过音乐,实在荒谬!

但出于规则,白衣人还是吟唱回应:“我已经洗涤耳朵,侧耳聆听客人的音乐。音乐无分语言,我可以判别空气里音符们的情绪。”

不得不说,饥饿和疲劳的程度,是和人们脸皮的厚度成正比的,毕维斯张口就唱出在他前生最熟悉的一首《童年》,尤其口渴让他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多少还有点罗大佑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