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迈向未来(第2/4页)
瑞娜转过身去,看向庭院。“我不怪你。”她于片刻后说道。“我要是有种,早在他动手的那天晚上就把他给杀了。但我没这么做,因为我害怕。”
她转回去面对伊莲的目光。“但我再也不怕了,伊莲。不怕洛达克·劳利或加瑞克·费雪,也不怕这个信使。我认为他是个好人,但如果他和爸一样,那么就像太阳肯定会升起,我也肯定会为民除害。”
两小时后,魔印人策马回到庭院。瑞娜在前廊等候,在黎明舞者止住冲势,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时走到他身旁。
“天快黑了。”他说,甚至没有打算下马,他对她伸出一只手。
“你甚至不向他们道别?”瑞娜问。
“提贝溪镇的生活即将变得多彩多姿。”他说。“最好不要给人理由怀疑我除了带你离开,还与杰夫和伊莲有任何瓜葛。”
但瑞娜摇头。“你爸有权知道更多。”
他瞪向她。“我绝对不会告诉他我是谁。”他低声吼。
瑞娜毫不退缩。“至少让他知道他儿子没死,不然你根本没有资格裁定哪些镇民够格得到你的魔印。”魔印人皱起眉,但他还是翻身下马——瑞娜说的没错,他很清楚这点,尽管他不愿承认。
“我们要走了!”她叫道。所有人从四面八方起来。魔印人看着父亲,向他示意。杰夫走上前来。
“我在信使公会认识一个名叫亚伦·贝尔斯的人。”他在两人独处后说道。“或许是你的儿子。贝尔斯是个普遍的姓氏,但亚伦这名字并不常见。”
杰夫眼睛一亮,“真的?”
魔印人点头。“事隔多年,但我记得他在密尔恩堡的卡伯魔印商行工作,或许你可以捎个消息给他。”
杰夫伸出双手,抓起魔印人的手掌紧紧握住。“阳光照耀你,信使。”
魔印人点头,缩回手掌,走到瑞娜身边,“天快黑了。”他再度说道。这一次她点头,让他帮助自己上马。他坐在她身前,她抱紧他的腰,两人一道转而向北。
“自由城邦不是在南边吗?”瑞娜问。
“我知道一条捷径。”他说。“比较快,还可以避开所有镇民。”黎明舞者发足狂奔。他们在道上飞速前进。晚风吹过瑞娜长长的发梢,夹带着他们愉快的笑声往后飘去。
亚伦说得没错,他真的记得提贝溪镇北部所有道路和牧地的位置。在瑞娜发现之前,他们已经过马克·佩斯特尔的农场,踏上出镇的大路。
他们马不停蹄地朝自由城邦前进,直到太阳下山前将近十五分钟时,他才拉缰止步。
“会不会太赶了点?”她问。
亚伦耸肩。“还有时间架设魔印圈——如果一个人,我或许会连夜赶路。”
“那就别停。”瑞娜说,压抑着对夜间的恐惧。“我答应过不会拖慢你。”
他不理她,翻身下马,自鞍袋中取出两道携带式魔印圈。他将一道丢向黎明舞者,另一道架在一块空地中央,然后迅速调整魔印。
瑞娜吞咽口水,但没有抗议。她浑身僵硬,紧握猎刀四下打量,等待恶魔现身。亚伦抬起头来,发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他站起身来,走到鞍袋旁边翻来翻去。
“啊,在这里了。”他终于说道,抖开一件斗篷,抛到瑞娜肩膀上。他把斗篷绑好,拉上兜帽。
脸颊旁的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猫咪的毛皮。她一辈子都穿家中自制的粗布,从没想过世上有这么柔软光滑的布料。她低下头去,再度惊呼。斗篷上缝有上百个小得不可思议的魔印。
“这是隐形斗篷。”亚伦说。“只要裹在里面,恶魔就不会发现你的存在。”
“有这种事?”她惊奇地问道。
“以太阳之名起誓。”亚伦说。
接着她突然便发现自己一直紧握猎刀的手终于松开来,她的指节上传来一阵疼痛。好像过了一小时,她的呼吸才恢复正常。
亚伦回到魔印圈前,迅速架设魔印圈。瑞娜则生了一堆火,拿出伊莲的篮子。他们一起坐了一段时间,分享冰冷的馅饼、火腿、新鲜蔬菜、面包以及奶酪。地心魔物偶尔会冲到魔印圈上,但瑞娜相信亚伦的魔印技巧,不把它们放在心上。
“你穿这套裙装在马鞍上不好坐。”亚伦说。
“呃?”瑞娜说。
“如果你的坐姿不对,我就不能让黎明舞者全速前进。”他解释道。
“它还能跑得更快?”瑞娜难以置信地问道。
亚伦大笑。“快得多。”
她凑上前去,双臂环抱在他的肩上。“亚伦·贝尔斯,如果你想要我脱掉衣服直说就好了。”她微笑道,但亚伦后退,双手放在她的腰间,轻易地将她举起放到一边的地上,像她把爪爪太太从腿上抱起来一样。他立刻站起身来。
“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这个,瑞娜。”他说着向后退开。
“你不是要占我便宜?”她说,语气中充满困惑。
“与那无关的。”亚伦说,自鞍袋中取出缝纫工具。他将工具丢给她,转过身去。“把裙子分成两半,动作快点,今晚我们还有事要忙。”
“有事要忙?”瑞娜问。
“黎明前你要杀死一头恶魔。”亚伦说。“不然我就把你丢在下一个村落。”
“好了。”瑞娜叫道。她剪掉衬裙,割短裙摆,两边都开衩,开得很高。坐在魔印圈边缘刻蚀箭矢的亚伦抬起头来,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裸露的大腿上。
“喜欢吗?”她问,接着在他大吃一惊并连忙迎向她的目光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想看清楚的话,就走到火光下。”
亚伦凝视自己手掌片刻,缓缓摩擦自己的魔印手指,双眼眺望远方。最后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
“你信任我吗,瑞娜?”他问。
她点头。他随即拿出一把刷子和一瓶浓稠的墨水。“这是黑柄液。”他说。“它会附着在你身上几天,甚至一星期。”
他小心翼翼,甚至有点深情款款地抹开她脸上的发丝,在她眼旁绘制魔印。画完后,他轻轻吹干墨水。他的嘴唇离她足一寸,她很想亲上去,但刚刚遭拒的情况历历在目,令她有些发虚。
吹干后,他看着她。“你在火光外的地方看见什么?”
瑞娜环顾四周,夜晚几乎陷入完全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亚伦点头,伸手放在她眼皮上。这是双粗糙的手,布满硬茧和疤痕,不过触感依然温柔。皮肤接触时,她感到一股轻微的刺痛,全身欢愉地战抖。他收回手掌,快感消失,但眼旁的魔印依然十分温暖。
“你现在看到什么了?”他问。
瑞娜环顾四周,一脸惊讶。树木和植物全都绽放着萤萤光芒,脚下还有一层模糊的发光雾气缓缓渗出地面。“全看到了。”她惊奇地说。“比在阳光下看到还要透彻,一切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