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允许旁人进入 第三章(第2/5页)

很好……我确实感觉很好。赶快去冲个凉,睡一会儿,把自己收拾整齐那就更美了。

“你不是去雅尔塔吗?”帕维尔明知故问。

“不完全是去雅尔塔。”我点点头说,郁闷地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连小孩都挤在队伍里准备去抢占无轨电车上的座位。我几乎没什么行李——一个小手提包,肩上还挎着个运动包。总之,如果我要无票上车的话,完全可以站一站,但我不想那样。

我毕竟有鼓鼓的一叠旅行费、休假费和“治疗费”——扎武隆想办法给了我差不多两千美金。用两周——相当宽裕了。特别是在乌克兰。

“行了,帕夫鲁沙。”我“啪”地亲了一下他的脸。变形人脸一下子红了,“我会到达那儿的,你不用送我了。”

“你确定?”他想确认,“上面命令我给你提供一切帮助。”

哈,好一个保护者……食草的穿山甲,长着鳞片的奶牛……

“确定。你也该休息了。”

“我和同事们准备骑自行车旅行,”不知为什么他告诉我,“很棒的一群小伙子,乌克兰的壮小伙子,甚至还有一位年轻的魔法师呢。没准儿,我们顺便去看你?”

“那我会很高兴的。”

变形人返回到机场大楼,显然他准备乘坐另一个航班。而我不紧不慢地跟着稀稀拉拉的做小生意的人们和出租车司机的行列向前走,天色已渐渐暗下来,这些人也没几个了。

“去哪,美人儿?”一个在自己那辆“日古力”旁抽着烟,身体笨重、满脸疲惫的男人叫住我。我摇摇头——我还没坐“日古力”在城市之间跑过呢……“伏尔加”我也不会搭理,没什么可以指望的,“奥卡”——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崭新的“尼桑-帕特龙”完全符合本人之意……

我朝打开的车窗俯下身。车内坐着两个黑头发黑皮肤的小伙子。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那位抽着烟,他的同伴拿着一瓶啤酒在喝。

“小伙子们,有空吗?”

两双审视的眼睛停留在我身上。我看起来不太像传说中的那种很有支付能力的样子……

“也许有,”司机说了一句,“如果我们价格谈得拢的话。”

“谈得拢的,”我说,“‘阿尔台克’,五十。”

“你是少先队员吧!”他冷笑一声,“五十我们可以带你在市里兜兜风儿。”

真是搞笑。按年龄他应该连“少先队员”这个词都记不起来。再说他的期望也太离谱了……五十卢布——差不多才十美金。

“您没搞准确最主要的东西,”我对他说,“五十个什么……”

“五十个什么?”司机的同伙恭顺地重复了一句。

“美金。”

那两个家伙表情马上变了。

“五十美金,马上就走,不捎带任何半路搭车的人,音乐不要开得太响,”我确认了一下,“说定了。”

“好的。”司机决定了。眼睛瞪得老大:“那行李呢?”

“都在这儿,”我坐到后座,把手提包往旁边一扔,“走吧。”

看样子我的语气起了作用。一分钟过后我们已经迅速上路了。我全身放松,手脚伸直,坐得舒服一点,好了。休息。我需要休息……吃桃子……养精蓄锐……

接下来扎武隆将在莫斯科等着我……

这时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我眼睛都没睁开,拿出电话接听。

“阿利莎,一路上还好吗?”

我胸口感到一阵温暖。真是一个惊喜接着另一个惊喜。即便是在我们最美好的那段日子里,扎武隆也不曾认为有必要关心这样的小事。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有病,而且又不在状态吧。

“谢谢,好极了。据说天气会有些麻烦,但是……”

“我知道。辛菲罗波尔守日人巡查队的小伙子们已经帮忙调整好了气候条件。我不是要谈这件事,阿利莎。你现在在车上吗?”

“是的。”

“你此行预兆不祥。”

“你指的是路吗?”

“不是。显然是你的司机。”

两个年轻人剃得光光的后脑勺在前面一动不动。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气恼,迅速地瞥了他们一眼。连他们的情感都感觉不到,更不用说读到他们的想法了……

“我对付得了。”

“你让陪同的人走了?”

“是的,别担心,亲爱的。我对付得了的。”

“你确定吗?阿利莎。”扎武隆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种真切的担心。这像兴奋剂一样刺激着我。

“当然。你再看看预报!”

扎武隆一下子不说话了。

接着他肯定地说:“是的,有所好转……但是,保持联系,需要的话,我就过来。”

“假如他们欺负我,你只要撕下他们的皮就得了,亲爱的。”我这样要求。

坐在司机旁边的小伙子转过身来,仔细瞧了我一眼。

“不但撕下他们的皮,我还要让他们把它吃下去。”扎武隆赞同地说。不用说,这可不是威胁,而是完全真实的许诺,“好吧,好好休息吧,孩子。”

我关上手机,打起盹儿来。“尼桑”开得很平稳,很快我们便来到大路上。两个年轻人时不时地抽烟,车内开始弥漫起烟草的味道,幸亏——不是最次的烟。接下来发动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吃力。

我们的车爬到一个山口。我张开眼,透过打开的车窗玻璃向上凝视着星空。克里米亚的星星真大。真近。

后来我确实睡着了。

我甚至开始做起梦来——甜蜜的、令人陶醉的梦。我在夜晚的大海中游泳。旁边还有一个人,黑暗中时不时地感觉到他的脸,感觉到他轻柔的触摸……

我醒过来时,发现这触摸是真的,我顿时清醒了,张开双眼。

发动机停了,车子停在靠路边一点的地方。停在为那些没有刹车的倒霉的家伙准备的应急车道上,而司机和他朋友的刹车还真是坏了,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

我刚一醒过来,司机的那位朋友的脸立刻离开了我的脸,强挤出一丝微笑:

“到了,小妞。”

“不像‘阿尔台克’呀,朋友。”我用同样的腔调回应他。

“这是安卡尔山口。发动机烧坏了,”司机舔了舔双唇,“得等一会儿,可以下车走走,先透透风。”

他甚至在寻找着不搭界的借口,看样子他比他的同伙要紧张得多。而那一位则是自己把自己弄得有些紧张:

“可以方便一下……”

“谢谢,不用了。”我继续坐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有意思,他们会想出什么招呢?想办法把我拖出车外吗?还是试图就地强奸我?

那么接下来呢?

扔下去——很危险的。也许从悬崖往下扔。扔向大海的某个地方……大海是一切时代和民族的杀手最好的盟友。只有土地才会恒久地保留痕迹,而大海的记忆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