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有人大笑道:“小侯爷,你小心喝多了,连弓也拉不开呢,还是别勉强了……若是不小心伤了簪花的姐姐,那可怎么是好啊?”

任凭众人七嘴八舌,李持酒只是不理。

他旁边的那两位却完全没有玩乐之心,毕竟在这里失了手的话,非但那面子再也捞不回来,怕还要担人命官司。

这比赛用的箭不是平日打仗捉贼的,而是特制的,虽然比素日要用的轻些,但若不慎射中歌姬的头脸甚至咽喉等处,当然不可收拾。

内尉司的江衙卫已经瞄准的差不多了,心中稍微笃定了些,百忙中瞥一眼镇远侯,忍不住提醒:“小侯爷,你若还不开始,可就视作自动放弃了。”

李持酒听了这句才道:“我是才进京不久的,好歹有个先来后到,两位哥哥先请吧。”

江衙卫见他并无退意,也无惧意,倒像是隐隐带着一股傲气似的。

江大人不由有些动怒,便冷笑道:“好啊,小侯爷这是想看看我们的本事。”

当下他不再管别的,眯起眼睛看向对面,最后确认了一次,终于张弓射箭!

那支箭嗖地冲向西栏,底下众人已经鸦雀无声了,对面却响起了一声惊呼。

江衙卫屏住呼吸看过去,终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惊呼的是其他的青楼女子,但是他的“靶子”,发髻的绢花上俨然插着一支箭,正是他方才射出的!好极了!

江衙卫大喜,底下看热闹的众人瞧的清楚,也不由大声欢呼起来。

另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见状,手微微发抖,实在是抗不下去了,当即借坡下驴道:“江大哥高明!我自愧不如,投降罢了!”

江衙卫却也高兴,便笑道:“不过是偶尔玩乐罢了,又不是真的比斗。”

说着又看李持酒,却见小侯爷正又拿起了一盅酒,意态悠闲的似乎还要喝。

其他人已经按捺不住了,不停的开始鼓噪催促,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也道:“小侯爷,不如就也放弃吧,江大哥实在是神乎其技,只怕我等是不能逾越的。”

江衙卫微微一笑,心中自得,却矜持的并不言语。

只听李持酒道:“谁说无法逾越,你们觉着神乎其技,我心里只觉着不过尔尔。”

众人大惊,江衙卫更是色变:“小侯爷你说什么?”

正觉着自己受了侮辱,又有人道:“不要只说嘴,倒是手底下见真章啊!”

只听李持酒低低笑了声,一仰脖把手中的酒都喝光了!

然后他蓦地起身,张弓搭箭!

原来他先前喝酒的时候,左手便握着弓的,只像是随意拿着玩儿,丝毫瞄准都没有,角度之类的更加无从说起。

这时侯闪电般长身而起,突然间就转身张弓,那支箭刷地离手。

从他喝酒,起身,张弓射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若闪电,令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江衙卫跟其他在身边的人吓得变了脸色!李持酒这么胡闹,定然要出人命的!

大家都惊呆了,直愣愣地目光胆战心惊地看向对面!

却见那歌姬仍是安静的立在原地,头上的簪花纹丝不动,人也好像……没有事。

“箭呢?”有人叫起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掉到楼下去了?”

所有的鼓噪声中,对面忽然又响起一声惊呼,那原本当李持酒靶子的歌姬头顶的绢花突然掉了下来,原本整齐的花瓣四散坠落。

江衙卫的眼神忽然变了。

他看看对面,锐利的目光透过歌姬的身影看向她身后,就在她背后的廊柱上,一支小箭静静的没在那处。

这怎么可能。

丝毫的瞄准调试都没有,只一箭就射穿了绢花,而且中箭的人居然好一阵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管是准头,力道……以及这个人的心思,都远在自己之上了!

这、这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啊。

江衙卫只觉着毛骨悚然,好不容易转头看向李持酒。

却见小侯爷眼波闪烁,他轻笑着回眸,抬手把桌上的酒壶提了起来。

酒水倾泻而下,他竟就借着酒壶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江大人,”李持酒擦了擦下颌上的酒水,满不在乎地笑道:“承让了。”

江衙卫喉头发干,竟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此刻,在场的这些人里,还有一大半儿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李持酒嘿然一笑,飒然转身,自回到包间里去。

不料才进门,就发现不对。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歌姬,也没有狐朋狗党,只有一个人端坐在桌边上。

他一个人,顿时把满屋的风流轻薄气都扫的荡然无存了。

李持酒怔了怔,才笑着见礼道:“李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李衾淡淡地看着他:“你的伤都好了?”

“多谢大人关怀,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衾冷笑道:“所以就急着出来胡作非为了?”

“不过是他们……见我有惊无险的所以才大家一起乐一乐罢了。”

直到这时候,外头才有人发现了李持酒射出那一箭的奥妙之处,顿时都传说起来,楼下的人在震惊之余,欢呼连天。

声浪一阵阵地涌了进来。

“镇远侯,”李衾听着外头仿佛狂欢般的响动,面沉似水:“你要知道,这里不比云南,山高皇帝远。”

李持酒笑道:“是,当然。”

“知道还不收敛?上回你因为放浪形骸,才给流放出京的,你是不是还想重蹈覆辙?”

“这个……当然不想了。”

“那就给我收敛些!”李衾抬手在桌上轻轻地一拍,眼中有淡淡愠怒。

李持酒的嘴动了动,最终只道:“是。”

李衾深吸一口气,道:“当初你离京,不过是孤家寡人带着老太太,如今你回来,却已经是成了家了,为什么还不肯心定,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却也不该连累内眷。”

李持酒听到这句挑了挑眉:“大人的意思是?”

“你以为这次你能够出内侍司就这么容易?既然有对你不离不弃的贤妻,你就该珍重相待。”李衾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就算不能珍重,至少不要糟践。”

“大人……这话又从何说起?”李持久敛了笑。

李衾道:“你自然心知肚明。”他说着站起身来,从桌后慢慢地走到李持酒身旁,冷冷淡淡道:“记得当初岁寒庵你说我的话吗?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之后,李大人便往外去了。

外头那些狂放的青年武官之类,先前因见了李衾来到,都慌得跑的跑,躲的多了,因此外头竟是一反常态的安静。

李持酒回头,看李衾的暗蓝色绸袍一摆消失面前。

“这是特意跑到酒楼上跟我说教来了?哼……口口声声的内眷,跟你有什么相干?”